按理說,三十歲的男人應該不算老,三十歲的未婚男人應該也不少,但是如果像他這樣的男人還住在父母家里,則多少有些別扭。他嘆口氣說,倒不是父母總是嘮叨趕快找媳婦抱孫子之類,因為那些話早在他28.5歲之前就已經說盡了,父母也都知道即便再說,也是于事無補。雖然二老仍舊希望,但似乎感覺那已經是種奢望,也就不再提及此事,但他每天形單影只的在父母面前晃來晃去,仍不時能夠碰觸到他們的渴望,便心存愧疚,由此想到在外獨居,也許會令他們眼不見為凈。這不,收拾了點簡單衣物,這個鉆石王老五搬出了父母家,自己在外面獨立生活了。
二老對他30歲了才想起來“離家出走”感到失望,但是仍然幻想用香噴噴的飯菜來勾引他回家,這計劃中的獨立生活在他父母的飯菜攻勢之下,簡化成了獨立睡覺,僅此而已。面對我無情地嘲笑,他辯解說,我現在獨身并非是我無能,亦非沒有好姑娘,只是年輕時偶染恐婚癥,不愿過早失身于此,雖然大多時間只有孤獨寂寞相伴,可也留得一身自由,得以放蕩形骸、行走江湖數年,閱覽名川險山,自在逍遙。
但是家畢竟是活著的凡人的歸宿,他至今還沒有覺悟到看破紅塵。正說著,他老媽來電,說給他做了愛吃的紅燒魚,一定要回家吃飯呀!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大概是最近既沒吃好也沒睡好,看來他又該回家調養調養了。
贏了錢的男人才會回來
十幾年前,流行過一陣鄭智化的歌。記得有一首《三十三塊》,歌詞是這樣的:“我的口袋,有三十三塊,這樣的夜無法打車回來。我的口袋,有三十三塊,其他的錢都落入別人口袋。也許是上天故意安排,也許是手氣實在太壞,我想要為你贏得一個未來,卻一不小心輸了現在。你叫我賭輸了就不要回來,難道你真的不明白?只有輸了錢的男人才會回來,贏錢的總是逍遙在外。我的口袋,有三十三塊,這樣的我實在沒臉回來。我的口袋,有三十三塊,這一點錢不夠你明天買菜……”這首歌很能代表一部分不回家的男人的心聲。好男人應該是成就轟轟烈烈的偉業,出將入相,輕裘駿馬,妻貴子榮者,如今連養家糊口的錢都掙不回來,又有何顏面回家面對妻兒?自己就把自己關在門外了。
男人不回家,皆因都有大抱負。歲月不居,功業未成,這種煎熬對男人而言,是何等的痛苦!如果再窩在家里,小情小調,柴米油鹽醬醋茶,意志再堅強,也足以消磨殆盡,又怎能有所作為呢?這可是直接關系著男人尊嚴之大是大非的問題。地位卑微如阿Q者,遇到關系到尊嚴一類的問題,也是從不含糊,該出手時就出手的。比如,有一年春天,阿Q看見一向看不起的王胡蹲在墻跟赤著胳膊捉虱子,他忽然覺得自己身上也癢起來了,于是并排坐下去,脫下破夾襖也來捉虱子。想不到翻檢了一回,用了許多工夫,只捉到三四個,看那王胡,卻是一個又一個,兩個又三個,還放在嘴里咬得噼噼叭叭的響。阿Q很想找一兩個大的,結果沒有,好容易才捉到一個中的,恨恨地塞在厚嘴唇里,狠命一咬,啪的一聲,又不及王胡的響。這讓阿Q感覺非常沒面子,結果與王胡發生了一場沖突。且不說別的,阿Q追求卓越的精神是非常值得肯定的。好男人就該這樣追求卓越。眼看著己不如人還窩在家里無動于衷無所作為,算什么男人!
要說男人不回家干什么,這才是女人最關心也最不放心的。其實,尋花問柳,大多數男人是有賊心無賊膽的。無非是三五知己湊在一起,聊聊天喝喝酒而已。但是,一提這些,女人就憤憤然謂之曰狐朋狗友。豈不知一個好漢三個幫,古今中外之成就大事業者,莫不如此。要不是桃園三結義,那劉備能與曹操、孫權爭雄而三分天下?況且,一個男人沒朋友,簡直不知會如何變態。《孟子》里講了一個齊國人的故事:這位齊人有一妻一妾,吹噓自己結交了許多達官顯貴,他每天很早就裝束一番出門,說是去赴宴,晚上回來果然都是酒足飯飽之狀。時間一長,其妻就起了疑心,為什么從沒見到一位顯貴到家里來拜訪過呢?于是有一天她就偷偷跟在丈夫后面,發現一路走過去,沒有誰跟他丈夫打招呼。最后呢,丈夫是來到一片墳地里,向前來祭祀的乞討酒食。很讓人警醒。如果這位齊國人有幾位酒肉朋友,不時聚聚,他能干出這種事?
千萬也不能隨便批評男人只是在那里厚顏無恥地迂談闊論。男人胸懷天下,談的當然都是匡時濟世、治國平天下的大道理。青梅煮酒論英雄,雅趣上來說不定也曲水流觴吟詩作賦。不好意思,有時不小心也會跑題。比如,談談上班路上看見的一位嫵媚女子,那眉眼,那身段,沒的說,一杯。一整天在辦公室忙得昏天黑地,居然還受了昏聵的上司不少鳥氣,兩杯。比爾·蓋茨?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掙錢多嗎?咱當初要不是入錯了行,搞IT,說不定早就擠兌得讓他破產,嘿嘿,三杯。談談女人,發發牢騷,不經意間的事,那是酒惹的禍,怨不得男人。
自視如潛龍在淵的男人,壯志未酬,胸中有塊壘,以酒澆之,一杯復一杯,兩杯復三杯,常常就喝高了。就有爬到鐵軌上去的,邊向前爬邊抱怨樓梯太長走不到頭,還沒個扶手;還有的大把撒錢,百元大鈔在座者人手一張,不收就是看不起人,結果第二天再低聲下氣的地往回討。
女人可就不依了。酒沒喝出個名堂來,煩,對男人撒錢更是心有余悸,就要把男人關到家里。唉,要不說女人見識淺,怎么就這么急功近利呢?才喝了一次兩次的酒,就能成就大事業?要是這么容易,豈不遍地都是成功男人了?
其實,真個把男人關起來,必然是女人自己先受不了,就會嘮叨男人:成天蹲在家里,有什么出息!
后來,門自然就打開了。看著男人施施然而去的背影,女人無可奈何,只好不停地幻想,說不定下次他真能醉出個名堂來!
呵呵,男人不回家,這不都是被女人逼的,要不就是被慫恿的。
小徐:漂在濟南
轉眼間,漂在濟南已經整整5年了。當初怎樣離開家來濟南做濟漂的原因已經記不清楚,好像沒有很特殊的原因,想出來就出來了。反而現在不回家的原因多得不勝枚舉。
漂泊的5年中,有過那么幾次就要收拾東西回家了:前年的一次夜里急性腸胃炎,高燒不退,在醫院折騰了4天,那時候真想回家,懷念家中暖暖的親情和關懷;遇到刁難自己的客戶,應酬時客戶的灌酒,在衛生間里翻江倒海地狂吐,吐完了,淚眼婆娑地想家:在家里就不用打拼得這樣辛苦;年初的一次高燒,躺了兩天沒有起床,燒得自己沒有知覺,抗過來以后想家,真想;惡房東單方毀約,被迫搬家的時候,滿大街找房子,真懷念那個我離開的家……
回家的路程很短,可腳步卻很沉。選擇漂在濟南和選擇不回家,也是有原因的。
我有一個溫馨和睦的家,父母都開朗、幽默,姐妹都團結友愛。
離開家的那年,當時是在濟南培訓,培訓的時候就決定留下不回去了。我曾經做錯過很多事,最大的錯誤,是這輩子都不能挽回的。現在母親的那聲嘆息還在我耳邊,時時想起。
當初的選擇離開和現在的不想回家,都是不想讓父母再為我擔心。我的獨立生活能力是他們很放心的,可是我所做的事情不可能都是對的,我不想再因我的錯誤而傷害父母的心。而在濟南,我做錯了就錯了,后果自己背負,父母只要不知道就不會感到難過。
就算是在家我也會遭遇委屈,那么就能真的對著父母哭泣?那不是把我的委屈轉嫁到了他們的身上了嗎,他們會心疼會著急,兒女的眼淚是最觸動父母心底神經的東西,所以,我不想對著他們掉眼淚。
記得小時候訓練的時候摔傷了腿,走路很疼很疼,隊友送到家后,自己深呼吸一下,用健康狀快步進家門,用往常一樣的口氣打招呼,然后回到房間偷偷地呲牙咧嘴。現在受傷、有病痛的時候可以不用假裝,想哭的時候就哭,反正在聲音里是聽不出身體的傷痛的。
現在不想回家,還因為自由。這是個比較自私的理由。自由不是指時間上的自由,而是在我的擇偶上。目前惟一讓父母為我著急的就是我的單身狀態,我一天不結婚,就是他們的一塊心病。其實現在他們是很希望我回家的,因為我回家之后他們就可以在短時間內安排密度很高的相親行動,所以他們不放過我探親的大好游說機會,并發動姐姐妹妹一同做我的思想工作。不過爸爸媽媽知道我的個性,他們的游說只是盡做父母的努力而已,知道我不會因為這個回家,所以,最后總是嗔怒地說:你就等吧,等到好的都沒有了,看你挑誰去。
還有不回家的理由,是我的愛好。我喜歡隨心所欲率性而為地走動,游走于山水間,飄忽于陌生與新奇中。在想走的沖動積累到一定程度時,我就會放下工作背起包來踏上行程。這樣的行為父母是理解的,爸爸很喜歡和我談起在路途中的事,如果我游走的城市是他年輕的時候曾經去過的,我們的交流更是熱烈,前年的大年初二,父親就放我出去,讓我游走陜西,漂流漢江。可是,我這樣的行為在家族里是種另類,家族中的其他孩子都是循規蹈矩,老老實實按照人生每一步來走,上班下班、結婚生子。有其他長輩對我的行為指出不滿來,我的父母解釋得很辛苦,他們對我的理解支持不代表其他長輩也像我的父母一樣開明,所以,我不回家,就只有父母知道我的行蹤,這樣我能按自己的意愿生活,父母也減少了解釋之苦。這樣為自己的貪玩做解釋,是不是有點蒼白呢?其實并不牽強。
漂在濟南的這些年,思考了很多,發生了很多,最欣慰的是離開家的初衷達到了,爸爸媽媽相信我說的話,感覺到我是好的,沒做錯事。回家探望他們的時候,看到他們輕松開心的笑臉,我真的是感覺很高興。
我現在還不想回家,以后也不想回父母身邊定居,從最初的一無所有,到現在一個人的小窩,自己看著還挺有成就感的。我還有很多的夢想想去努力實現,所以我要自己奮斗。我希望我走過的地方中,只要適合我的父母去的,我會做他們的向導,陪他們也出去走一走,看一看,那感覺真幸福。
漂了幾年,承受能力強了,也習慣了濟南這個城市,濟南的節奏不快不慢、城市不大不小,正適合我這樣的人生活、工作。所以我還是不想回家的。
不回家,不是不想家,家,是永恒的地方。
父母,是永遠在心里的。
有父母的家,是游子時時惦記的,不管漂在哪里,我心里都裝著這個家。
老魏:故鄉是他鄉
他在異鄉尋找到了自己的夢,而家鄉則成了一個遙遠的過去……
作為一個純粹的移民城市,每到中秋節和春節,深圳便成了一個思念之都。走在街道上,兩邊的電話亭前后左右,全都是打電話向家里報平安的年輕人。
在這個中國最現代化的城市里,傳統的文化基因仍然控制著最摩登的中國年輕人的情感變化,就像那天上的月亮一樣,牽動著地球上的潮起潮落。
雖然這是一個創業的夢想之都,但是,第一代移民們那揮之不去的故鄉情結,使得他們的絕大多數并沒有把這里當成自己最終的歸宿。在這里揮灑了汗水與淚水之后,他們將帶著財富離開這個城市,到故鄉繼續他們的生活。當我們看到每年春節,從深圳以及廣東各地匯集到廣州火車站等著回家的百萬大軍,就能深切地感受到這一點。
然而,當千萬過客的身影漸漸模糊的時候,終究會有人像鳥兒一樣落腳、筑巢,把這里漸漸地變成了他們永久的居留地。他們在異鄉尋找到了自己的夢,而家鄉則慢慢地變成了一個遙遠的過去。老魏,就是這些留下來的人群中的一員。
三十多歲的老魏九十年代初大學畢業后就直接到深圳來尋找他的成功夢想,很快,他就像每一位來到深圳的年輕人一樣,被這里充斥著的各種成功人士的創業故事所感染,迅速躋身于努力拼搏的漩渦當中。在深圳,吃苦再吃苦,就是每一個闖世界的青年人的惟一與最大的資本,吃苦似乎成為他們將來成功之后炫耀的資本。老魏睡過馬路,干過苦力,跑過推銷,主動或者被迫跳過無數次槽,最終,在一家電子器材公司尋找到了自己的最佳位置——電腦雜志的主編。
似乎老魏可以上演一場榮歸故里的故事。但是,回望那遙遠的故鄉時,老魏卻退卻了。
當深圳的那種集體發癲的故鄉情緒宣泄正酣時,老魏似乎是眾人皆醉惟我獨醒的看客。他幾乎從來不主動給家里的人打電話詢問近況,來到深圳后十幾年間,他也只回過兩次故鄉,這四五年,他一直沒有回去。而每一次家里人給他打電話,他也只是語氣平淡地敷衍了事。偶爾地,他會給我們提起那些往往都是親友們給他借錢的電話。
一次同事們出外吃飯,喝醉酒的老魏,突然給我們提起了他的故鄉。
老魏的老家在貴州的一個極度落后、極度貧困的封閉山區,從小,老魏就拼命發奮讀書,立志離開那個小小的村落。十幾年的寒窗苦讀,老魏從小學到大學,終于踏上了城市的柏油馬路。從坐進大學的教堂開始,老魏就像中國當代億萬的農村孩子一樣,義無反顧地扎進了城市的海洋,再也不愿回望故鄉的小河。
然而,和許多從鄉村到都市的人難以割舍的田園情懷不同,老魏對于故鄉的疏離是非常徹底的。
離開故鄉十幾年的兩次歸家,在他心中都是極度疲憊的旅程。這種疲憊,不僅僅是旅途的勞頓帶來的身體上的疲憊,還有視覺與心理上的疲憊。
城市景觀以及觀念的差距給老魏帶來了極大的困惑。深圳是中國最前沿的城市,琳瑯滿目的都市景觀,與貴州窮鄉僻壤的殘垣斷壁、人心的愚昧,產生了巨大的反差。在深圳速度里浸淫的老魏不喜歡鄉間那慢悠悠的耗費時光的節奏,他也不能忍受停止在幾個世紀前的鄉俗民情,知識的潰乏,信息的閉塞,人心的無知和愚昧,懶惰而又貪婪以及家族中存在的種種糾葛與紛爭,都讓他這個“現代都市人”無法適應。
另一種不適應是人與人之間空間的變化。
在深圳住久了,人總會對這里人際關系的平淡和簡單產生一種依賴。在深圳,沒有人會問英雄的出處,也很少有人去打聽你的私生活。大家都在埋頭忙著自己賺錢的事情,其他的喜怒哀樂,除了自己的男女朋友,似乎與我無關。因為習慣了這種空間感,老魏對于鄉村那種濃濃的人情味背后密不透風的人際關系,感到了難以言表的壓迫。他不喜歡人們在得知他三十多歲還沒有結婚時猜疑的目光和背后的指指點點,也不喜歡家里每年川流不息的鄉鄰的問候以及鄉鄰間家長里短、誰是誰非的議論。
少小離家老大回的老魏,在故鄉變成了一個陌生人。在這里,長大了的老魏,一直在逃離鄉村的老魏,在故鄉既找不到少小時熟悉的東西,也無法應對成年人的糾紛。遠方的生活,讓他失去了對故鄉的溫情與幻想。
其實老魏對故鄉逃避的自圓其說并不完全讓人信服,我一直覺得,老魏對故鄉的刻意疏離,是他對于都市文化一廂情愿地投誠的結果。就像許多到發達國家留學的人對中國的批評一樣,他們往往對于西方文化的接受程度比真正的西方人還要高,他們以為,自己對于西方文化的投誠,是一種向更高的文明靠近的表態。在當代中國,都市面對鄉村的優越感,讓許多來自鄉村的第一代移民往往帶有一種強烈的自卑感,他們或者對都市冷漠的人情抱以一種過分扭曲的諷刺,對生于彼養于彼的鄉村作田園風光抒情式的謳歌,或者是一頭扎進都市的懷抱,對鄉村的貧困與愚昧給予更加強烈的厭惡。
由此,我想起了《人生》中的高加林,也想起了我的一個親戚。當我的這位父輩的親戚離開了生他養他的山東故鄉,成為六十年代的大學生,并分配到一個大城市的科研單位后的二十年,再也沒有回到故鄉。直到幾年前,他的八十多歲的老父親去世,他才又重新站到了舊居的老屋前,腳上沾滿了故鄉的泥土。故鄉在他眼中,早已經物是人非。
有些人,一旦長好了翅膀,就注定要飛向遠方。
姐妹們的聚會好happy
托爾斯泰老先生的名言: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其實可以變通一下,戀家的女人彼此相似,不回家的女人卻各有不同。
她曾經是我的上司,干革命近二十年,人情世故洞若觀火,加上保養得當的三分姿色,綿綿軟軟的柔聲細語,在人群中如魚得水、游刃有余,如此人物,要她天天待在家里,等于坐牢。
下班前她常會叮囑我,如果他打來電話,就說單位有應酬。果真電話打來,我自然據實照說,聽筒的那頭只能是一把無奈的嘆氣:離了她,地球都不轉了。
對于她來說,外面的世界更精彩,家只是閉目養神的地方。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在漂亮的城市里游走,像一尾魚滑進大海,她整個地活了。與朋友吃飯、聊天、唱歌,這才是真正的放松,“離了她,地球都不轉了。”顯然是病句。應該說,回了家,地球在她眼里才不會轉了。
還有她,一張美麗的狐貍臉外加一顆打了很多補丁的心,從婚姻的墳墓里爬出來不久,最怕的就是回家。復式的房間,她窩在一樓客廳的大沙發里,常常聽到自己嘆氣的回聲。她開始有意無意地回避著那個叫家的地方,她怕寂寞,怕那種令人絕望的空曠。她開始喜歡上叫很多人一起去吃飯,她開始喜歡被淹沒的感覺,在那里會連心慌也忘掉。
時間長了,這幾乎成了模式,我不能肯定她是否快樂著這種生活。可上個月,她戀愛了,愛上了一個在我看來和她風馬牛不相及的男人,男人大她許多,可看她一臉死心踏地的幸福表情,我開始明白,緣分真的必須是在合適的時間遇到合適的人,那男人的晚熟和她的改變初衷成就了一段愛情。從她的表情里,我還隱約看到了一種荒疏已久的向往,和家有關。
家是什么?家是一個女人藏夢的地方。我大學時的女友,一塊典型的賢妻良母材料,喜歡唱“最浪漫的事”,喜歡在散步的時候挽著他的胳膊羨慕那一對對蹣跚的老人,會滿足地對他說,我們也要像他們一樣,在親手營造的家里慢慢變老。
說得真好。
真的有了家,她才發現,回家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先是他,跳槽后面臨著更大的競爭壓力,商場上應酬本就是家常便飯。“別等我了”慢慢取代了“我愛你”。她失望,即使事業做得再大,沒有家做圓心,又哪有圓圓滿滿的幸福可言。改變是潛移默化的,忍受不了等待,就不等,忍受不了家里的氣氛,就不回家。
不回家的女人物以類聚,那些別開生面的純女性聚會讓我們心領神會著家外的精彩。
約三五個好友下班后一起去逛街,這大概是全天下的女人都愛做的一件事。于是商場一打折,女人的頭腦就開始發熱,開始像蝴蝶一樣穿行于各個試衣間,旁邊是嘰嘰喳喳的參謀們在評頭論足,真不知道那分興奮在于買衣還是買衣的過程。
西餐的形式大于內容,最適合滿足女人的小小心思。咖啡的香氣,有情調的音樂,像一只溫暖的手撫觸著疲憊的神經。這是女人最放松的時刻吧,辦公室趣聞,閨中秘事,聊得每個人都臉龐燦爛,笑語盈盈。平時那么文靜的她,喝起酒來卻是那樣灑脫。平日貪睡的她不怎么說話,只靜靜享受一時的笑聲和歡樂。還有她,又在念念叨叨給母親買房子的事,說要把墻刷成柔和的淡粉色。那一刻,我們不是妻子也不是母親,不是職員更不是領導,我們擺脫了柴米油鹽,擺脫了生活中那些疙疙瘩瘩的失落,我們只是自己。
純女性聚會花樣翻新,不回家的日子越來越精彩。男人只是個伴,女人離不開同性的朋友,尤其是優秀的女人。不僅可以分享彼此的心事和快樂,交流彼此的情感經歷和生活細節。更重要的是,拉開一段距離,更能看清自己的需要。甚至讓男人緊張一下,女人為什么變得不乖順了?給他一些壓力和提示,家的土壤必須兩個人共同耕耘,才能開花結果,醞釀豐收的景象。
女人今晚不回家。就像范曉萱唱得那樣:姐妹們的聚會好 happy/上了發卷幻想自己是巨星 /戴上太陽眼鏡就更接近 /今天一定要是最美麗 /老了以后還是要繼續 /把老公小孩都留在家里 /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參加 /姐妹們的聚會好 happ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