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樹一樣開花

讀高三的女兒最近有點反常，不像平時那樣唧唧喳喳了。有一天在吃飯的時候，她悄聲對我說：“媽媽，我們考試了，我的成績有點退步。”我看著女兒微紅的臉，淡淡地問了一句：“是不是遇到干擾啦？”“嗯，是有干擾。”“哈哈，快說說是一個什么樣的男孩？”“媽媽，你怎么知道是男孩子的事？”女兒有點驚詫。說實話，女兒長得漂亮，從初一就有男孩給她寫紙條，對這事，我從不責怪孩子，每次都幫著女兒冷處理，告訴她青春期這個年齡喜歡誰或者誰喜歡你都屬于正常，因此遇過幾次都有驚無險，女兒一次次都闖過來了，所以這次我知道，女兒準是又遇到情感問題了。“是我同桌，對我非常好，不過他成績不行，是倒數。但他真的對我很好，他是一個大好人，他說他喜歡我，最重要的是我也喜歡他，他可是我喜歡的第一個男生，他長得好帥哦！”女兒說著，又神情緊張起來:“還有，學校里要開家長會，媽，我知道您最近工作忙，一定去不了，可是我們老師說一定要您親自參加。”“不管有多忙，我女兒的事才是最大的事情，開家長會我當然要去！”盡管在女兒面前，我裝著沒什么，可心里卻不知道怎么辦才好，著急死了。離高考只有幾個月了，這傻孩子，這時候偏偏遇到這個問題。我跑進浴室，關緊房門，把水龍頭開到最大，一邊沖洗，一邊禁不住痛哭失聲，我覺得自己做母親真是太失敗了！如果女兒發生了什么影響一生命運的事情，我的整個人生還有什么意義？我真的是太無能了……

我用了幾天的時間來調整自己，從自己的成長過程聯想到女兒現在。唉，十八九歲的孩子喜歡上誰確實是很正常的，或許這會是她一生中最純潔的感情了。只要正確引導，我覺得沒什么的，我決定尊重她，理解她。可沒有想到班主任老師竟然在家長會上公開點了兩個孩子的名，并要我這個做母親的站起來表態，我心里的淚一陣陣地往上涌，但我努力保持著微笑，老師還當著眾多家長說了很多難聽的話，什么家庭環境對孩子的影響等。

家長會散了，我和女兒并肩走著，誰也沒有說話。過了很久，女兒開口了：“說吧！”“說什么？”“我知道您有話說的，我準備好了。”女兒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我還能說什么呢？女兒什么都懂，都明白啊！大道理她說起來一套一套的，還用我說嗎？所以我就只問她打算怎么辦，女兒說要幫他補課，把成績提高等等。我告訴她：喜歡一個人是沒有錯的，是純潔的，我對她是信任的，18歲已經是大人了，自己把握好自己。我說了幾點建議，如不能違反校規，認真面對高考等等，但一切由她自己做主。表面上我笑對女兒，其實心中我是那么提心吊膽地陪著女兒一步步往前走，真的，我心里一點底兒都沒有。

高考結束了，女兒考取了理想的大學，而那個男孩子正如預料的一樣，名落孫山。一個夜晚，女兒接了個電話后，就坐在桌前，望著窗外發呆，我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也很擔心，就陪著她。到凌晨4點鐘了，她才告訴我：他來了，就在街上等著天亮了見她。我很吃驚：“怎么不請他到家里來呢？”“他不愿意，他說他在沒有出息以前不會見您。”“那你怎么不去找他呢？”女兒說怕我不同意。“哎呀，你這個傻孩子，他一個人整夜在大街上出事了怎么辦？”我責怪著女兒。于是，我陪著女兒到處找他，當終于找到他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女兒跑到我面前給了我一個擁抱：“媽媽，謝謝您！”

“媽媽，告訴您一件事情，我18歲了還沒有過初吻，是不是很沒有面子啊？”“是嗎？為什么？你們不是約會了嗎？”“是啊，可是他說他什么都不能給我，也不能承諾什么，所以……不過這沒有關系啊，他決定復讀一年，爭取考上我那所學校，我會在那兒等他的。”“怎么，我女兒竟然沒有推銷出去啊！”“媽媽真壞哦，取笑我！”

選自《文苑》2005年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