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國共合作”與廬山談判

1937年初，日本加緊了對中國侵略的步伐，中華民族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全國人民要求停止內戰、一致抗日的呼聲更加高漲。而蔣介石對中國共產黨在和平解決“西安事變”中所起的重要作用和真誠態度也有所感悟。在這種情況下， 1937年3月，周恩來和蔣介石在杭州秘密舉行了國共兩黨高級會晤。稍后周恩來又在廬山多次與蔣談判。在廬山會談前后，周恩來堅持原則，顯示了卓越的才能和令人贊嘆的智慧，贏得了宋美齡、宋子文、張沖、馮玉祥、陳誠等人士的理解和支持，促使蔣介石在國共合作的進程中對某些問題由態度強硬到漸漸軟化，最終轉變為理解和讓步。國共兩黨開始了第二次合作，形成了抗日統一戰線，轟轟烈烈的全民抗戰就此拉開了序幕……

一

要實現第二次國共合作，不言而喻，在國民黨方面的中心人物是蔣介石。“西安事變”后，蔣介石對共產黨和紅軍的態度有所好轉，暫時停止了內戰、停止了“剿共”。在此基礎上，西安綏靖公署主任顧祝同和周恩來舉行了秘密會談，并在三件事上達成協議：同意紅軍在西安設立辦事處；紅軍改編為三個師，從１９３７年３月開始，國民政府給紅軍發給部分軍費。1937年1月31日，蔣介石指示顧祝同對紅軍“姑且每月支付二三十萬元軍費，由楊虎城間接頒發……”但是，蔣介石畢竟對共產黨及其領導的紅軍有很深的敵意，所以，他一方面和共產黨談“合作”，另一方面又在1937年2月中旬中國國民黨五屆三中全會上通過了《關于根絕赤禍之決議案》，要求“徹底取消其所謂紅軍以及其他假借名目之武力”，“徹底取消所謂蘇維埃政府及其他一切破壞統一之組織”，而且，蔣介石對中國共產黨提出的各項進步主張的態度也十分冷淡。

鑒于這種情況，受命與國民黨、蔣介石進行談判的周恩來感到貿然與蔣介石直接談判，有破裂的可能，他決定采取迂回包圍的辦法，首先和宋美齡、宋子文等人會晤，這樣，既可得到他們的理解和支持，還可摸摸蔣介石的“底牌”。

面對當時國內外的嚴峻形勢，宋美齡在與共產黨合作的問題上比蔣介石更為現實和靈活，人也顯得十分豁達、機智，而且對蔣介石很有影響力。在漫長的國共兩黨第二次合作談判過程中，宋美齡一直非常關心，并力促談判成功。共產黨代表團的談判文件大多需由她轉呈蔣介石，談判進展也由她向蔣轉達。后來國共兩黨談判最終取得成功，宋美齡功不可沒。

1937年3月，周恩來由國民黨代表張沖陪伴從西安到達上海，下榻在著名的新亞飯店。他首先在“愛廬”別墅與宋美齡會晤。當時，宋美齡住在賈爾業愛路的寓所（今上海東平路9號）。這幢法式洋房是1927年宋美齡結婚時，宋子文買來送給妹妹作陪嫁的。樓前有一片約30畝的大花園，內有草坪、假山、小溪。蔣介石將此宅題為“愛廬”，并將“愛廬”二字刻在院內假山的石頭上面。

在和平解決“西安事變”過程中，為解救蔣介石，周、宋二人已有過“合作”，所以宋美齡對周恩來的造訪，表示非常歡迎。周恩來把中共中央15項談判條件擬成書面意見交給宋美齡，請她交給蔣介石。宋美齡愉快地答應了，并微笑著說：你們倆在黃埔軍校同事時，也合作過，彼此也算了解，商量問題應該不會太困難。周恩來笑道：夫人說得對，我們還是有很多共同的東西。外患當前，我們也相信蔣先生。接著，周恩來又到隔壁宋子文家（現東平路11號）“做客”。“西安事變”后，在停止內戰、實現國內和平等方面，宋子文對蔣介石做了一些有益的工作。同樣他與周恩來在和平解決“西安事變”中也真誠“合作”過，兩人亦有談話基礎。宋子文還為周恩來在上海會晤東北抗日名將等人士提供了方便。

3月16日至3月底，周恩來和潘漢年又來到杭州，下榻在昭慶寺旁的“柏廬”別墅。在西湖南面仙霞嶺上的仙霞洞，直接與蔣介石會談。這次莫干山下的相見，是國共兩黨領導人第一次合作分裂10年后的首次會晤。在談判中，周恩來向蔣介石提交了11條書面意見，同時闡述了6條口頭聲明。由于通過宋美齡、宋子文等人事先做了一些“鋪墊”工作，加上“西安事變”后，蔣介石對共產黨有了“新認識”，所以對此次杭州面談，他態度熱忱、認真、坦誠，盡量表現出“領袖”的雅量，并作出“向前看”的積極表態。

蔣介石也談了自己的看法，認為中共“有民族意識、革命精神，是新生力量”，幾個月來，中共領導的抗日救亡運動影響很好；認為中共只要檢討過去，堅持新政策，必能達到成功。他還說，由于國共分裂，以致十年內戰，革命失敗，造成軍閥割據及帝國主義占領中國的局面。蔣介石把國共分裂的原因歸咎于鮑羅廷，但也承認他自己“過去亦有錯誤”，彼此都要檢討過去。他還說，自己“現在已有轉變”。

在國共合作的具體提法上，蔣介石不同意將合作說成是中共與國民黨合作，而要說成是與他本人合作。還動容地說，希望這次要永遠合作下去，即使他死后，也不要分裂，免得因內亂造成英、日聯合瓜分中國。在會談中，蔣介石多次對周恩來表態，希望與中共商量一個永遠合作的辦法。周恩來對蔣介石提出兩黨永久合作以及擬訂相應的辦法表示贊同，認為擬定一個“共同綱領是保證合作到底”的“最好辦法”。蔣介石說，此事越快越好。

對于周恩來提出的許多具體問題，蔣介石認為只是“小節”，當即作了回答。比如，中共可以到南京參加不久將召開的國民大會和國防會議；邊區是一個整體，不予分割……工作自己干，他不干涉；對邊區的糧食困難表示愿意設法解決。最后還表示，即使永久合作辦法尚未擬定，也不要再打內戰。

3月27日是宋美齡的生日，她一直陪伴著蔣介石在杭州邊療養邊談判。周恩來和潘漢年給她送去一束鮮花。宋美齡很講究禮尚往來，談判快結束時，主動到中共代表下榻處拜訪，感謝周恩來、潘漢年在“西安事變”中對她的幫助，懇切希望國共兩黨從此能真誠合作。

杭州會談后國內的形勢出現了新氣象。南京政府給紅軍每月30萬元的軍費基本落實。5月底，南京還派出以涂思宗為團長的8人“中央考察團”到延安。中共對此事十分重視。因涂思宗曾任國民革命軍第四軍的副軍長，中共方面特地派葉劍英和陳賡等到甘泉迎接。考察團進入延安時，中共各部隊和文藝隊伍在城南列隊歡迎。

5月29日，中國共產黨舉行了盛大的歡迎會。毛澤東在致詞中說：今天的歡迎會有重大歷史意義，因為“第一次大革命就是國共兩黨搞起來的，今天為了抵御日寇，兩黨團結一致，其作用和意義就更大了”。“十年內戰已成過去，兩黨團結已進入新的歷史階段”。涂思宗在答詞中對延安的盛情款待表示感謝，同時還介紹了南京政府從各方面準備抗戰的情況。

不久，南京政府和陜西省政府派出專員到陜北宋巖等地救濟災民，發放賑款。

各種跡象表明，這時國共合作似乎大局已定。可是在后面的廬山談判中，蔣介石的態度卻有所變化。

二

1937年6月4日，中共代表周恩來、秦邦憲、林伯渠等攜帶著《關于御侮救亡、復興中國的民族統一綱領草案》和13個具體問題來到廬山。當時蔣介石和宋美齡住在美廬別墅。這座歐洲田園風格式建筑掩藏于東谷綠樹翠蔭中，此處鶯囀鳥鳴，顯得美妙、高雅。第二次國共合作的廬山談判就從這里開始。

當時，主人和來客雖為談判對手，但10年前在黃埔軍校卻是同事，一位是校長，一位是政治部主任。因此，他們見面時還是表現出了中國人舊友重逢時固有的熱情和親切。

６月８日，當周恩來等三位中共代表跨過溪流潺潺的美齡橋時，等候在美廬別墅門口的蔣介石，客氣地上前握手寒暄，說：“哦，恩來，你們來了，好的，好的。”周恩來也微笑致意。宋美齡則高興地說：“‘雙十二’時，有勞周先生和秦先生奔赴西安，與我們共商解決辦法。周先生以大局為重，很令人欽佩。”周恩來笑了笑，客氣地說：“‘西安事變’能得以和平解決，主要還是蔣先生的抗日承諾。”

宋美齡端出一盤切好的西瓜走進會客廳，說：“來來來，嘗嘗江西的撫州西瓜……你看，沙瓤的，汁多，蜜甜。”說著，她拿起一塊塊西瓜分送給客人。

周恩來接過西瓜意味深長地說：“我希望我們兩黨像這連在一起的瓜瓤……委員長，你說呢？”

蔣介石微笑地點頭：“是這個道理。”

宋美齡問：“周先生，周夫人身體近來好吧？牯嶺涼爽，怎么不帶夫人一起來廬山哪？我和她也好敘談敘談。”

周恩來動作優雅地用餐巾擦了擦手，不失禮貌地回答：“我一定把蔣夫人的問候帶到。我想，你們會有機會相聚敘談的。”

當年在黃埔軍校任教練部炮兵科長的陳誠現在已是國民政府軍政部常務次長，他一直對周恩來敬佩有加，聽到周恩來等中共代表上了廬山，便執意把周恩來等中共代表安排在自己的別墅內（該別墅現在的門牌是廬山中二路268號）。周恩來等人在陳誠別墅中受到熱情的招待。安全方面，陳誠也非常盡心，不敢有半點疏漏。陳誠夫人譚祥是原國民政府主席譚延闿的二女兒，她親自下廚為周恩來等人做菜。譚祥雖然貴為國民政府主席的千金，曾留學美國，但生活節儉，勤勞樸實，穿的是很普通的旗袍和布鞋，其平凡低調受到周恩來的贊賞。陳誠雖公務繁忙，但也盡量抽時間陪周恩來等人吃飯。交談中，周恩來希望這位身居要職的老部下，能在國共和談中發揮積極作用。

6月8日至15日，國共雙方代表進行了多次談判。談判地點就設在美廬二樓會客廳。談判桌上，一邊坐著中共代表周恩來、秦邦憲和林伯渠，另一邊坐著蔣介石、國民黨中宣部長邵力子、中執委委員張沖。

談判開始時大家都客客氣氣，但一觸及實質問題，蔣介石的態度就發生了變化。在保持中共獨立的問題上，蔣對自己在杭州的許諾又有反悔。中共在《綱領草案》中提出建立民族同盟，實行黨外合作。蔣介石不同意，他提出要建立“國民革命同盟會”，讓中共參加其中，國、共雙方派相同數量的干部參加；國共兩黨對外行動及宣傳，都由同盟會討論決定，然后實行。同盟會主席由蔣介石擔任。周恩來提出，此事關系重大，必須請示中共中央才能決定。

蔣介石還提出要毛澤東、朱德離開紅軍出國留洋；雙方在邊區政府改制、釋放政治犯等問題上也僵持不下。宋美齡、宋子文、張沖有些著急，不斷在兩邊往返磋商，但雙方均堅持各自立場，談判一直未能取得實質性進展。宋美齡擔心談判破裂，私下向蔣介石進言，要靈活機變，以達到雙方禮讓。所以，盡管分歧很大，兩黨的合作愿望和合作氣氛還是很濃，大家都能心平氣和地擺出自己的觀點，坦誠相對。雖然未能達成最后協議，蔣介石還是說，雙方都回去考慮再議。

蔣、宋和周恩來雖然有著不同的出身、不同的閱歷、不同的教育和不同的理想，但在民族危亡之際，都顯示了共同的民族精神：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周恩來為人寬厚，豁達大度，謙讓有禮，其人格魅力堪稱完美，令敵對陣營中的人士也十分佩服。宋美齡是位虔誠的基督信徒，恬靜、溫和，崇尚博愛精神，待人接物親切、慈愛。蔣介石雖因夫人而信仰基督，但骨子里的中國傳統文化卻根深蒂固。他自小受到嚴格的軍事教育和磨煉，又熟讀孔孟之道，處事嚴厲、刻板。宋美齡的聰慧在某種程度彌補了他的不足。

三

6月18日，周恩來回到延安，向中共中央匯報了廬山談判的情況。中共書記處專門開會討論國共談判問題，制定新的談判方案。

第一次廬山會談雖然沒達成最后協議，但國民黨的態度還是積極的。6月26日，南京政府致電中共中央，催周恩來再上廬山。7月4日，周恩來和秦邦憲、林伯渠到達西安。7月7日又飛抵上海，專程探望了宋慶齡，征求她對國共合作談判等問題的意見。

周恩來、秦邦憲、林伯渠于7月13日到達廬山。由于“七七事變”爆發，國內形勢驟然緊張。蔣介石一邊緊鑼密鼓地調兵遣將，一邊緊張地籌備“廬山談話會”。這是一次針對日本侵華形勢，商討大計的重要會議，參加的人有國民黨中央要員，國民黨政府高級官員，各界名流，共２３１人。7月15日，周恩來在廬山圖書館將《中國共產黨為公布國共合作宣言》交給了蔣介石。17日下午，雙方在美廬別墅的會客廳開始了國、共兩黨的第二次廬山會談。宋美齡也是會談成員之一。

周恩來說：“今天我們能同委員長和邵力子、張沖先生再次坐在一起，心里很高興。前天在圖書館我們把《中國共產黨為公布國共合作宣言》面交了委員長，想聽聽貴黨的意見，聽聽委員長有什么高見？”

蔣介石沉吟了一下說：“這個宣言，我看過了，這個宣言還是很好的。同我們的政策，也相差不了多少……恩來，我上午在談話會上已明確地宣布了我們解決‘盧溝橋事變’的四點立場。對于抗戰我的態度很明確，也很堅定。”

的確，就在會談當天上午，蔣介石身穿戎裝，胸前掛滿勛章，在廬山圖書館，精神抖擻地發表了態度堅定的《抗戰宣言》，贏得與會者的熱烈掌聲。它宣告了中華民族上下一心、轟轟烈烈的抗日戰爭正式開始。毛澤東也指出：這個《抗戰宣言》確定了準備抗戰的方針，為國民黨多年以來在對外問題上的第一次正確的宣言。因此，它受到了全國同胞歡迎。

周恩來考慮了片刻，說：“委員長今天的講演，我們也贊同。既然對時局發表了態度明朗的講話，我想，我們兩黨為了全面抗戰，一些具體問題就能真誠地協商解決。”

這話不軟不硬，蔣介石望著周恩來只能點頭：“好的，好的！”但他話鋒一轉：“貴黨同意將延安的軍隊改編為國民革命軍，這個很好。可是，7月14日，你們又宣布自行改編，這個不合理吧？”

鑒于“七七事變”的嚴峻形勢，7月14日，中共中央致電彭德懷、任弼時、林彪等將領，要求立即以軍為單位，將紅軍改編為國民革命軍。

周恩來對此事作了說明之后，說：“我黨為了盡早奔赴抗日前線，準備迎擊日寇，能說這不合理嗎？今天上午，委員長就說過：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所以，我們就……”

蔣介石有些不愉快。秦邦憲接著又來了個“擺事實、講道理”，他說：“委員長不是命令康澤，叫他通知周恩來先生趕快出兵，不要等候改編了，各級軍政人員也都不派了。這些，委員長一定還是記得吧？”

這番話一說，邵力子和張沖對視了一下，他們都十分佩服中共的談判藝術，總是有理有據。蔣介石沉默了一會兒，說：“我覺得，我們抗戰是全國的大事，就需要舉國一致，需要統一領導，服從指揮……”

周恩來回答道：“我們也盼望兩黨合作，共同抗日。因此，上次廬山會談后，我黨重新擬訂方案，并作了重大的讓步。我前天提交的‘國共合作宣言’，宗旨也很明確，是團結抗日，實行民主政治。我們還提出了取消蘇維埃政府，改編紅軍為國民革命軍等具體建議。這可以看出我黨的誠意。”

接下來，在紅軍的改編問題上，雙方又發生了爭執。蔣介石說：“關于延安方面軍隊的改編，我想，政府頒布3個師的番號，12個團的編制，四萬五千人。師以上設政訓處，指揮軍隊。我們委派李秉中任政訓處主任；委派劉伯龍、龔建勛、梁固三人分任三個師的參謀長……”聽到這里，周恩來打斷了蔣介石的話，一字一板地說：“委員長，既然是國共合作，一致抗日，那么就應該是一致的精神，同等的地位。在合作中，共產黨必須保持其獨立性和紅軍改編后的獨立指揮權，必須設置獨自的指揮部。否則，我黨是不能接受的。”說著，他望了望對面的邵力子和張沖。

邵力子想緩和一下有些緊張的氣氛，口氣溫和地說：“周先生，延安的軍隊既然改編為國民革命軍，以兄弟之見，政府委派軍政人員也是合乎情理的。”

蔣介石又說：“陜甘寧邊區政府，仍由政府委派正職官長，副職由邊區推薦，可由林先生擔任。”

這點周恩來當然也不會答應。他說：“毛澤東、朱德出來任職，是理所當然的事。關于邊區政府問題，我黨愿意再作讓步。陜甘寧邊區立即進行民主選舉。從宋子文、張繼、于右任三位先生中，選擇一位任邊區長官正職，推薦林伯渠任副職……委員長，你看呢？”

“這個，我看丁惟汾任邊區政府主席，或許要合適些嘛。”蔣介石的這個意見，是因為康澤的“進言”。康澤說，宋子文、張繼、于右任雖然忠于國民黨，但都容易感情用事，擔心被“拉攏”誤事。不如選立場堅定的丁惟汾出任邊區政府主席。蔣介石聽了他的話。

周恩來針鋒相對提出：“如果貴黨委派丁惟汾先生任邊區長官，那么，我們則堅持林伯渠任邊區主席。”

見雙方在這個問題上爭執不下，宋美齡又對蔣介石作了些勸告，使他態度有些軟化，最后蔣介石宣布承認陜甘寧邊區政府。正在廬山開談話會的馮玉祥很為這個消息高興。然而，談判中蔣介石態度十分傲慢，出爾反爾，不斷提出中共方難以接受的條件，根本不把共產黨放在眼里，談判進行得十分艱難。７月２０日，周恩來收到中共中央從延安發來的電報，電報提出蔣介石再不讓步，就不再與之談判。為此，周恩來建議談判暫時中斷。中共三位代表離開廬山時，邵力子和張沖一直送他們到下山路口……

四

8月1日，延安接到蔣介石托張沖發來的急電，蔣介石密邀毛澤東、周恩來、朱德即飛南京共商國是。中共中央經慎重研究之后，認為毛澤東不宜去。如果是開國防會，可派朱德、周恩來和葉劍英去。如果是談判，就派周恩來、秦邦憲、林伯渠、葉劍英去。８月４日，接到張沖來電，說明是開國防會議。8月９日，周恩來、朱德、葉劍英一起飛抵南京參加國防會議，并同馮玉祥、白崇禧等高級將領會晤。朱德作為紅軍總司令在南京公開露面，出席國防會議，說明共產黨已經贏得合法地位，紅軍也不再是“匪軍”。

蔣介石本人已無暇繼續參加國共會談。8月12日，國民黨最高國防及黨政聯席會議推舉蔣介石為陸海空軍大元帥，行使最高統帥權，統一指揮全國軍隊和各個政黨。從這天開始，周恩來、朱德、葉劍英同國民黨代表張沖、邵力子、康澤舉行正式會談。８月１３日，３０多萬日軍大舉進攻上海，淞滬戰役打響，熊熊戰火已經燒到了國民政府所在地南京門口。蔣介石終于痛下抗戰決心。８月１４日，國民政府發表《自衛抗戰聲明書》，表示“中國決不放棄領土上任何部分，遇有侵略，唯有實行天賦之自衛權以應之”。在這種大敵當前的情況下，國共談判進展順利了許多，很快解決了廬山會談的遺留問題，并討論實施辦法和具體細節。

9月6日，陜甘寧蘇維埃政府改為陜甘寧邊區政府，林伯渠任主席，張國燾任副主席。

9月22日，國民黨中央通訊社正式公布了《中國共產黨為公布國共合作宣言》。次日，蔣介石對《中共宣言》發表談話，承認共產黨的合法地位，指出了團結抗日的必要性，表明了他同意國共合作共同抗日的立場。

至此，第二次國共合作正式形成，幾個月的艱苦談判取得了較為滿意的結果，受到全國人民和各民主黨派的熱烈歡迎。

毛澤東對廬山談判的成功作了高度評價：“這在中國革命史上開辟了一個新紀元。這將給予中國革命以廣大的深刻的影響，將對于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發生決定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