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過去,《瞭望東方周刊》已創辦一百期。一百期如果換算成一段里程,則它看上去很漫長,卻又其實很短暫。此譬如兩年之間,太陽發出的光線走過了19萬億公里,卻仍然與它最近的那顆恒星,距離著一半的路途,更何談去探究宇宙邊緣的消息。眾多的自然與生命奧秘,因此就藏匿在浩瀚如海的深空。秋夜其長,浮生苦短,一支筆便要試圖為大千世界給出一個說法,有人笑稱是杯水車薪,或飛蛾撲火。然而,杯水自有其責,飛蛾亦負其命,其壯懷激烈,無所畏懼,同樣是宇宙中最燦爛的光景。
百期之間,我們擁有了自己的讀者。據調查,兩年來,本刊既為中國當今不少政壇及商界領袖所推崇,也為普通智識人士、單單學子及更多平民百姓所鐘愛。他們中的一些,是我國傳媒一度不經意間疏離的人群,比如私營企業主、個體戶、自由職業者等等,20多年前,或不曾出現,或飽受歧視。如今,刊物與他們重新聚首于新的巨變時代,一起追求新的生活和新的價值,溝通的可能性,正建筑于對社會進步的共同信念。新世紀的讀者呼喚新的主流媒體,而我們則以形式和內容的革新,忠誠于廣大讀者的利益,第一次把選擇權真正交到了他們的手里,這正是回歸對人的尊重。
百期之間,我們擁有了自己的市場。“市場。對我們來說,本是陌生詞匯。一覺醒來,世界已從千報一面,進化到報系紛呈;從一刊獨大,演變為群雄并起。當今傳媒界,資本逐鹿,專才橫行。由于經濟力急速上升,社會力洶涌澎湃,中國媒體的全球化則更是不可逆轉的趨勢,中國媒體正洋溢著前所未見的青春活力。以往的行政攤派,指令發行,正漸然淡出視野。而媒體的此番改革,正順應了中國告別計劃經濟模式的大勢,也是國家運行機制煥然一新的表征。因此,是仇恨市場,還是擁抱市場,是區分保守與改革的標志。我們不是第一個吃螃蟹者,卻有著后來居上的可能。
百期之間,我們擁有了自己的隊伍。本刊的編輯記者都很年輕。平均年齡不到30歲,大部分出生或成長于改革開放之后。他們不曾有過戎馬倥傯的生涯,也沒有經歷血與火的洗禮。他們還不夠成熟,不夠老練,正像萌動的中國,充滿諸多的不確定性。但他們青春而有朝氣,敏銳而有激情。他們不受舊框框的束縛,并執著于公平正義的理義,這正符合于生命演進的節律。他們中的一些人,假以時日,將成為新一代的思想家,而不僅僅是事實的搜集者、數據的羅列者。他們將引領未來中國的主流。
兩年之前,本刊創立于上海。風自海上來,這里是中國精英輻輳之地。曾奠定了中國經濟和政治近現代化的基礎,因此正稟領了先進性的方向。毛澤東一生中50多次蒞臨上海,早指出“上海有前途,要發展”。果不其然,至上世紀90年代,上海再次顯露崢嶸。一個民族全面復興的主題,在這里集中展示。它內連九州,要帶動中國巨龍的整體騰飛;它外接四海,要承迎全球經濟的勃然潮流。我們順勢而來,于此地感受求新求變的風氣,集結了重新出發的動力。
兩年以來,我們貢獻于中國的崛起。這正是舍我其誰的時代。我們有幸避過了國家的動亂歲月,而欣逢五千年文明重入盛世的關鍵時刻,此間又矛盾錯綜復雜,情勢沖騰激蕩。這是媒體人大顯身手的時代。機遇與挑戰并存,我們須臾不敢掉以輕心。我們探子國家最深刻、最尖銳問題的答案,還原社會最復雜、最隱秘事實的真相。這正是幾代人上下求索的命題。媒體人“筆下有財產萬千,筆下有毀譽忠奸,筆下有是非曲直,筆下有人命關天”,實要為我們日憂夕惕。
兩年之中,我們致力于世界的進步。全球正回蕩中國熱,而中國亦展拓于世界。我們盡華文媒體之力量,確立泱泱大國的價值觀,傳揚悠悠古邦的新聲氣。我們也把域外的一切先進經驗介紹給國人,啟蒙其心智,開拓其眼界,使財富增長,使制度完善。我們也為人類的前途而不敢懈怠,所作所為,無非是要解答那個亙古謎題:我們是誰,我們從何而來,我們要到哪里去?此也正是新聞學的首要命題,正如我們每天要用筆自問:誰、哪里、如何……西方報業巨子錢德樂說,新聞給他的最大壓力是,“它讓你能做一些重要的事來改進地球這個行星。”此進程中,當留下中國媒體人的深深足印。
展望未來,我們將融溶于宇宙的和諧。或有人稱宇宙是一個熵增的過程,一切將歸于熱寂絕滅;或有人說由于人類的誕生,文明的主觀努力即可以扭轉混亂的趨勢。我們相信后一種判定。人類已經改造了物質和能量,如今,正在改造宇宙中另一種基本元素——信息。我們為消除信息的冗余度而盡責效命,去其虛偽,取其真實,用重新整合的手法,發掘其效用和價值。這方是萬物進化的根本。不管多難,只需貴在堅持,人生則必將能和諧,而宇宙也終可以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