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芷是個“驢友”,就是那種把旅游當生活的人。假如不遇見秦宣,她或許會做一輩子的驢友,天南海北打著背包去游玩。可惜秦宣太迷人了,眼睛深得像瀘沽湖的水一樣。小芷于是收拾起小毛驢的脾氣,安心做了他的小妻子。
和小芷向往的自由工作不同,秦宣做的是房地產,一個在樓宇間穿梭的工作。他早早為自己的新娘準備了一所溫暖的居室,不大,但裝修得恰到好處。就在三十六層高樓的頂層,打開窗子,就能看到一片鋼鐵森林。眩目的射燈光,五彩的高架橋。可小芷怎樣都不喜歡,鋼鐵森林再雄偉,可那味道如何跟神農架相比,燈光再絢爛,也比不上青藏高原的雨霧。陷在柔軟的大床里,小芷只是懷念走過的那些路。連她自己都納悶:秦宣的眼睛還是那樣深情,親吻還是那樣溫柔,身體還是那樣強壯,可為什么自己的心卻無法火熱呢?
秦宣很聰明,馬上察覺到愛人的心思,他把床簾換成熱帶雨林,墻壁染成淡藍色,天花板釘滿星星,甚至寢具上都布滿了小貓梅花瓣一樣的腳印,可小芷還是像木頭一樣,她不喜歡這張床,自己偶爾的一次情動,就會讓它吱吱怪叫;她也不喜歡隱藏在角落的那盞橘燈,那色彩完美得從不會改變。于是小芷越來越不專心,想起為了這個蝸居放棄了整個世界,就忍不住咬上秦宣一口。終于,正全心努力的秦宣被她咬得失聲大叫。那個晚上,房間里所有的色彩和美麗都黯然失色,小芷抱著枕頭在窗臺看了半夜的星星。
總不能天天換裝修吧?秦宣苦口婆心地說。小芷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缺,只是過去的驢友生活,實在沒什么可代替的。她想就這樣算了,好在秦宣的眼睛還是那么深情。
第二個結婚紀念日前,小芷興趣索然地定了餐位,忽然接到秦宣的電話——他終于請下積攢了兩年的假期,明天就可以帶小芷飛到她想去的那個地方。
小芷一路笑啊說啊,原來和愛人一起做“毛驢”這樣幸福,漫無邊際的山野仿佛到處都是美景,一個山坳,一片野花,一彎清水,一掛瀑布,都讓自詡老驢友的小芷興奮不已。傍晚,夕陽流連在山野的盡頭,風從無人的山谷吹來。秦宣的眼神又回復了那種深深的樣子。小芷情不自禁地貼過去,手指像調皮的風兒一樣在他衣服里鉆來鉆去。她第一次有了這樣強烈的渴望,像那個美麗的山鬼一樣,肆意在山間赤裸自己的身體肌膚。是空氣浴嗎,秦宣有些迷亂地問。小芷沒說話,貓一樣撲進他的懷里。遠處溪水的低吟帶著絲絲的潮氣,一直蔓延到她的全身。草地像小花貓的被子一樣柔軟,蒼穹的顏色和家里的墻壁一樣,秦宣的身體還是那么熟悉和可靠。小芷已經分不清在家里還是在山野,只有秦宣的呼吸在耳邊熱熱的讓人情不自禁……除了欲望什么都不記得了,此時的她只想盡情怒放。小芷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熱烈得讓身邊的花兒都羞愧難當……
暮色漸漸壓下來,小芷咬著秦宣的肩膀不肯起身。他卻一副呆了的樣子,誰能想到,木頭一塊的小芷,居然會變得像山貓一樣熱情,讓自己現在都無法擺脫那種震顫。他看了看懷里的小芷和身邊的山色。難道從此之后,兩個人只能在這里親昵嗎?
再回到那間小屋,秦宣才知道自己錯了。經過那次山野的洗禮,小芷終于找回了做女人的另一種快樂,她越來越饞,也越來越迷人。秦宣暗暗慶幸自己那次的好主意,現在的小芷,完全可以在家里把自己再變成一只山貓。對懂得了尋找快樂的女人來說,哪里不可以變成山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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