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劉以達和黃耀明在《搖擺雙周刊》的一則廣告上相識結隊。
1995年12月,黃耀明在他的第3張粵語專輯《愈夜愈美麗》中唱了一首《下世紀再嬉戲》。
2005年7月1日,達明一派的新專輯《 The Party》出街。達明的第3次撞線已經完成,另一段新的長征又上路了。他們真正做到了言行一致。在華語流行樂中,很少有一張專輯讓歌迷愿意跨世紀地去等(今年4月臺灣卑南族民歌手胡德夫30年來發表的首張專輯《匆匆》更是絕無僅有的一個歷史紀錄),這場派對已等了一個世紀。究竟是什么原因讓人們心甘情愿從一個世紀走到另一個世紀來等一張專輯呢?
我們可以把達明當作一把尺子,從這支電子流行組合身上,我們可以參透一個社會的事過境遷。非常巧的是,被公認為香港流行文化集大成者的達明第一張專輯出版于1986年(9月),而大陸上世紀80年代最難忘的文化符號崔健在國際和平年音樂會上演唱成名曲《一無所有》也是在1986年(5月)。今年3月,崔健出版了7年來的最新專輯,7月,達明一派也出版了9年來的最新專輯。而更重要的是大眾對崔健和達明各自作品的認同。放眼今天達明的歌迷,已突破了一個城市的規劃,涵蓋了所有的華人地區。人們不再把他們僅僅視為一支香港樂隊,達明,不但代表著一種創造力,也象征著一股逆流而上的決心。
回歸,注定了是達明揮之不去的一個情結。
回歸的前與后,也注定了達明精神的一段成長。回歸,可以是音樂的回歸,也可以是心態的回歸;回歸,可以是一個都市的回歸,還可以是一根神經的回歸。從人山人海到The Party,都是以一種集體的意念為主角,而個人的感情色彩也穿梭其間。從達明到黃耀明,再從黃耀明到達明,我們看到的只是一個表象,在他們身后,還有另一群人——香港兼具傳統文化底蘊和現實批判鋒芒的一支團隊。正是這種奇異的結合,才讓他們每一張專輯都能化作一張概念大碟。達明和他們身后這群“不明真相”的人達成了一種共識:用他們自己發明的語言和腔調去放大現實的演變,才有可能減少歷史失真的次數。
達明的第一次重組是在9年前,行動代號為“萬歲萬歲萬萬歲”。這個久違的選題似乎再次填補了華語流行樂的一項空白。1996年的達明,似乎呈現了一種長期療養之后的休閑狀態。而從那時起,達明就養成了一種習慣:兩個人穿同一款式的達明制服。這是一種身份的標明,但服裝的押韻不代表音樂的合拍。顯而易見:他們再也不可能像從前那樣,只通過音樂就能清晰地表達他們的取向和立場。
聽一個追隨了很多年的藝人的新作,就像在揭曉一個新的答案。今天的流行音樂面對的其實是同一個難題:新的突破口該從哪里開始。越是歷練江湖的高手,要挑戰的難度系數越大。
達哥的作曲功力在此又一次做了展示。專輯一半曲子出自他的手,另一半則由達與明共同完成。即使在已經流失的那部分達明迷看來,今天“達明一派”這4個字里,“明”比“達”要大得多。20年前,是達帶領著明深入到鋒利的腹地;20年后,是明鼓勵著達重歸平靜的懷抱。21世紀的黃耀明要比20世紀的黃耀明勇敢得多,透明得多,也春光乍泄得多。
香港詞壇跨世紀三杰周耀輝、林夕、黃偉文依然是達明的座上賓,他們形成了另一輪接力,這是另一種形式的檢閱。周耀輝是達明最信任的專用詞人,這次回到達明的隊伍中是情理中的事。他的詞與達明現在的心情是否還能絲絲入扣,是樂迷最關心的事。黃偉文與黃耀明的合作是從黃耀明1995年的專輯《愈夜愈美麗》開始的。1986年,達明出第一張《繼續追尋》時,林夕也剛剛出道,他是香港另一支樂隊Raidas的專用詞人。19年后,林夕以香港第一詞人的身份,為達明這一香港樂壇神話潤色。
“超越80年代,把這個消息告訴香港。”
達明給華語流行樂迷留下了一段不一樣的記憶:他們懂得如何去珍惜。他們不愿長期固定合作到沒人捧場的時候再散場,他們懂得什么時候拉幕,什么時候收幕;什么時候各自散開,什么時候再繼往開來。分道,不是為了揚鑣;分道,是為了殊途同歸。無論對演員還是對觀眾來說,懸念才是最激動人心的,懸念才會檢測出音樂的最基本的性能。沒有懸念的音樂是不值得期待的,而達明的懸念是:
他們難道真是一支永遠也無法解散的樂隊嗎?
達明的下一幕,又會在何時報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