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故意挑情人節(jié)前夕和潘分手,雖然我早有了這個念頭。
本來想等兩個月后他生日,送出禮物,然后再談分手。雖然那樣比較殘忍,但是我不想欠他任何東西。相識以來見面三次,他送過我一個玩偶、一串手珠——沒有一樣是我喜歡的。大我兩歲的潘是家里為我介紹的男朋友,外形陽光,男孩氣十足,但缺乏我喜歡的男人味。他會經(jīng)常發(fā)消息劉我禮節(jié)性地寒問暖,我卻沒有任何感覺,敷衍回應著。
情人節(jié)前一星期,街上充滿了濃烈的桃紅色氣氛,那種神秘和溫暖,勾引出我的寂寞與購買欲。我細細地在資深堂專柜選了一款新出的男士綠茶須后水,打算作為送給潘的分手禮物。
我承認我的殘忍,但是女人的殘忍往往是建筑在任性之上的,而這種任性開始只是劉男人不懂浪漫的嬌嗔。如果男人懂得改變戰(zhàn)略,那這種任性很容易化解為嬌嗔。
潘約我清晨散步。我再一次感覺到我們之間的差距,我是都會里的夜行動物,并不喜好這種益于生命健康的運動。強應下來.第二天調(diào)好鬧鐘強迫自己醒來,六點爬上家的天橋,像一只凍僵的麻雀,簌簌發(fā)抖。 潘早巳等在天橋上,旁邊的欄桿沾著昨夜的霜露,他的脖頸里搭一條毛巾,有隱約的汗水。他伸出手向我,笑得靦腆。
我凝視他惺忪的眼睛,無神,沒有灼亮的光。他先是從家里跑過來的,很熱。
他沒有提起一周之后的情人節(jié),沒有計劃、沒有詢問、沒有對滿世界其他人熱鬧行為的好奇。我羌言,但也不去提醒。
我們邊走邊漫無邊際地閑聊,路過四平電影院的時候,過去的一幕不由自主映上我的腦際:他曾經(jīng)約我來這里,我滿心以力是看電影,他卻和巨幅海報上的大片擦肩,又轉身撇開背后的肯德基,拖我沿幾條馬路去尋一家可吃飯的地方。
嘆息著搖頭,我們的想法永遠在將要交匯的時候擦肩而過。
他那好看的樣子在我眼里慢慢變成面目可憎。
我想學《搏擊會》里愛德華·諾頓那樣對他說:你在我—生中最糟糕的時刻遇上我。在我最想販逆家庭安排的相親里,成為男主角,這樣的男主角在情人節(jié)的劇情里注定只會以和女主角“說再見”告終。
為了那瓶須后水的歸屬,因為我們家的唯一男性——我的父親叢不使用“這類時髦玩意兒”,我?guī)缀趿⒖虒嵺`了想象中酌行動。 我們花一小時走在寒風牛捂熱身體,然后在漸漸增多拘行人隊伍里分別,我婉柜了潘請吃早餐的邀請,獨自回到家。喝了一杯開水,水很熱,喉嚨發(fā)出咕咕嚕嚕的聲音。
之后的幾天,辦公室和大街上的甜蜜氣氛如火如茶,電視里也天天報著鮮花和克力價格的上漲,我卻連著幾次拒絕了潘的邀約,無動于衷于他一個人的熱情,他那頻繁卻釋放錯了出口的熱情。
他顯見是感覺到了,追問我究竟喜歡什公樣的男孩子。
我只能籠統(tǒng)而誠實地回答他,我喜歡“男人”,成熟而幽默,懂得適時的浪漫。
他沉默半響,而后開始不著邊際地挑剔我的穿著、餐桌禮儀和外貌。我以為這是反擊,動物界里,弱者往往用攻擊來掩飾自己的弱點。
他的這種方式真是少有的強悍,幾乎逼出我那句“我實在不喜歡你”來。
男人一直就很懂得如何先發(fā)制人,如何在被拋棄之前,先拋棄別人。所以,那天的最后他先對我講了分手,先說了離開,先祝我幸福,還語重心長地要我改掉自身的缺點找到適合的“男人”。怕我不夠生氣,還告訴我他是為了媽媽,才想正經(jīng)找個女朋友。
我憐憫沒有長大的男孩子,總是很輕易被別人破壞了自己的信心,然后以傷害別人來獲得心理上的平衡;繼而悲憫自己,為什么女人一過了25歲就無法再談一場純粹的戀愛,而要充滿目的性地滿世界相親,無頭蒼蠅似的誤打誤撞,直到撞上婚姻的終點?
潘終于不愿成全我那互不相欠的“理想”,連打手機想還他曾經(jīng)送我的東西,都停機換了號碼。
我只道是,女人總是太任性,男人總是太脆弱“理念不同的男女,即使外形相配、家世相當,也不可能在一起。
情人節(jié)的當天,我沒有收到費列羅的榛仁巧克力,也沒有收到藍色妖姬和香水百合。這是—個沒有情人的情人節(jié),只有我末送出的須啟水還立在桌角邊,梨驁不羈。
我看著桌邊精致包裝的須后水,在它過期前或許我不能找到它的主人。
如果不能給我想要的,我寧可徹底放遂自己。
沒有情人的情人節(jié),我再次感嘆自己25歲年華半老的十惡不赦。
責編/姚迎輝 張艷華(實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