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這學期,我本來是打算考代數時作弊的。
我的代數老師,戴爾伯格,并不是個十分精明的人,所以我猜想我或許能僥幸得手。
大家都坐好后,戴爾伯格先生開始發試卷。教室里一片沉寂,只是偶爾被翻弄卷子的聲音,推書桌的聲音或是咳嗽聲打破。那個作弊的念頭一直困擾著我。“不,不要作弊!不要作弊!你會被發現的。”心中另一個聲音在說。
我決定盡量自己完成試卷,不作弊。大約有五分鐘的時間,我把試題看了一遍。數字,字母和公式讓我看得一頭霧水。
我看了看鐘:還有四十分鐘。噢,天哪。
戴爾伯格先生正在教室的前面批改上周的作業。他甚至看都沒有看我們一眼。
我環顧四周。每個人都在忙著做題。教室后面有人清了清嗓子,幾個同學抬起了頭。可戴爾伯格先生沒有抬頭。太好了。
慢慢地,我身體向左邊傾斜。我要做的就是繞過查爾斯的肩膀,偷看一下他的卷子。查爾斯是我們班的“愛因斯坦”,我相信他一定會有正確答案的。
突然,一個聲音打破了教室的安靜。“你在做什么?”
我立刻坐得筆直,低頭看著我的試卷。噢,天啊!噢,不會吧!噢,老天爺!
我偷偷地瞟了教室前面。每個人都抬起頭來,看戴爾伯格先生和誰說話。“不可能是你。你是那么小心。肯定是別的什么人。”
我的心開始劇烈跳動。戴爾伯格先生直直地看著我。
當我們的眼睛相遇時,我竭力控制住自己。我感覺心都要跳出來了。
“你是在和我說話嗎?”我結結巴巴地問。
“對。剛才你在做什么?”這話聽起來像是在質問我。
“沒做什么,我只是在做我的卷子。”
戴爾伯格先生看起來非常生氣。他緊閉雙唇,皺著眉頭看著我。
我知道他不相信我說的話。但他什么也沒有再說。他只是瞪著我,直到我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卷子!
幾分鐘后,我偷偷地看他是否還在看我。他在繼續批改作業。
大約十分鐘后,我決定再試一下。
我靈活地把身體挪到了椅子的邊緣,伸長脖子,正好可以瞥見查爾斯的卷子。就在這個時候,我又聽到了戴爾伯格的聲音。
這一次,我敢確定他是沖我來的。
“不要再看他的卷子!”
“我沒有,我在看窗外。”我撒謊道。盡力想說服他,也說服自己。教室里開始不平靜了。
戴爾伯格先生沒有再說一句話。但是我很清楚他在看我。我也知道,我不能再試運氣了。我胡亂地做著后面的題,再也沒有敢看其它的地方。在我跟著同學交了卷子,離開教室時,戴爾伯格先生再也沒有說什么。
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對。但是就像以往一樣,我很容易找到借口。我需要好分數。再說這是一次簡單的測試。如果我想學,一定能掌握的,我只是沒有時間。老師知道我們都在欺騙,他們也不會在乎的。
我竭力忘掉那次考試,繼續過原來的日子。
兩天后,戴爾伯格先生將評改后的考卷發給我們。當我拿到卷子時,我愣住了。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根本沒有改我的卷子。只是在試卷上方用紅筆寫著兩個大大的字。“見我!”
下課后,別的同學都走出了教室,我走到戴爾伯格先生的講桌前,手里緊握著那份試卷。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我結結巴巴地說,“我不知道我得了多少分?”
戴爾伯格先生站起來,走到教室后面關上門。教室里就我們兩個人。
“史蒂夫,你考試時作弊了嗎?你是不是看了查爾斯的卷子?”
就在我思忖著怎么說時,時間好像靜止了。如果我承認了作弊,我肯定會被父母揍扁。
如果我撒謊,我可能得到一個糟糕的分數或者甚至有機會重考一次。
戴爾伯格先生在等我回答。
雖然我知道撒謊是不對的,但是我的腦子里裝滿了各種各樣的理由,為撒謊開脫,比如:名聲,分數,父母,大學……再說,它也真的算不上撒謊。我事實上并沒有抄到查爾斯的答案!
但我也擺脫不了 一個想法,那就是每次欺騙成功后,下一次欺騙就變得更容易了。而這只會讓我從一個謊言走向另一個謊言。最后,我說,“嗯,是,我是看了他的卷子。”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誰也沒說話。最后,他點了點頭。
“我原諒你!希望你以后改正。”
“好,我一定改!”
他沒有對我大聲叫嚷,說教或者訓誡,這好像很不可思議。但是他確實沒有。
在離開教室時,我感覺仿佛一個重擔從肩膀上卸下了。我沒有欺騙,我也知道我下一步該怎么做了。
我猜戴爾伯格先生會告訴別的老師,但是他沒有。他真的原諒了我。他再也沒有向我提起過那次考試,也沒有取笑過我。作弊的事就像從沒發生過一樣。
那之后,每次我想起欺騙時,那些借口聽起來再也不是合情合理了。我開始好好學習,即使在別的人都選擇投機取巧時。
在那一天之前,我常常想作弊被抓住是發生在我身上最糟糕的事。但是現在我知道,有一件事比被抓住更糟:那就是僥幸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