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光點點

一

8歲那年，我住在鄉下的一個小鎮。逢集日，跑去找我的朋友玩。

進了朋友家的院子，卻見朋友正哭得昏天黑地。朋友的母親在一旁站著，滿臉無奈。

我聽見朋友說：“給我兩毛錢啊，我要買一架鋼琴！”那時，在鎮上供銷社的柜臺里，擺著一種拳頭大小的塑料玩具鋼琴，售價兩毛。

朋友的母親說：“家里現在沒有錢，你怎么這么不懂事？”

朋友不依，繼續號啕：“給我兩毛錢啊，我要買一架鋼琴！”

朋友的母親急了，從旁邊的柴垛里抽出一根棍子，準確地擊中了朋友的胳膊。朋友哭著跑出家門。

那天，集上的很多人都看到，朋友的母親在朋友跑出門后，拿著那根棍子，一遍遍地擊打著自己的胳膊。

有人問：“這是為什么？”

朋友的母親說：“我想看看，打得疼不疼？”

朋友多次跟我講起這事，每一次都眼噙淚花。

二

高考前夕，母親從鄉下來學校看我，坐了8個多小時的汽車，給我帶來咸菜、草稿紙、包子、零花錢，以及她的牽掛。

母親不停地嘮叨。

她要走時，我竟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

送母親去汽車站。那時母親已經走出了很遠，突然轉過身，向站在原地的我說了一句什么。

當時的環境很嘈雜，我沒有聽清。于是高聲再問：“媽，你說什么？”

母親大聲說：“別忘了給你的鋼筆灌滿墨水！”

當時，我真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