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龐妙妙,女,19歲,1.56米,40公斤,清秀玲瓏,法學專業;大學里擔任過校詩社、文學社、藝術團、公關協會等6個團體的榮譽社員;大學畢業時共獲得3張證書:紅的畢業證、綠的學位證、藍的英語四級證(注:60分)。
小編務另有所謀
當嬌小單薄的她懷揣著這些證件跌進人才交流會的洪流中,頓時傻了眼!閉門思過數日,終于抓到了自己沒能找到工作的罪魁禍首——缺少一部手機。原因是身邊凡是找到工作的同學都有手機。父母一聽,立即響應妙妙的號召。這樣,龐妙妙的脖子上就有了一部乳白色的手機了,更幸運的是在學校“驅逐”他們搬離宿舍的前一天,她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雜志社做編務。
其實妙妙是沖著人家招聘文字編輯而去的,卻因暫無一篇拿過稿費的愛情小說發表,可又畢竟做過校報的編輯,于是謀得一職——編務。
素來自命不凡的妙妙之所以能夠如此“屈辱”地接受這一打雜性的差事,歸根到底是因為她在雜志社面試那天曾看見了一個高大的帥哥。那人在她進來時為她拉門,說“你好”;在她落座時為她倒水,說“請喝”;在她離開時再次拉門,說“慢走”。 感動得妙妙受寵若驚地問道:“你是——” 他濃眉輕揚:“張重一。”兩次拉門,9字話語“你好”、“請喝”、“慢走”、“張重一”——這便是妙妙對張重一的第一印象,感覺3個字:“好極了!”
誰養得活你
第一天午飯的時候,張重一走過妙妙身邊,叫道:“龐妙妙,吃飯了。”妙妙猛地從書里抬起頭來:“好啊,是吃麥當勞還是肯德基?”張重一“撲哧”一笑:“小姑娘,單位有食堂,跟我一起去吧!”于是,她乖乖地跟在張重一身后,下樓、拐彎,有時還要一路小跑——誰叫這帥哥個子太高、腿太長了呢?
那一餐,她吃了4兩飯、一盤麻婆豆腐,消滅得精光。張重一坐在她對面,捧著一只小碗,驚呆了:“老天,你吃進去的東西全裝到哪里去了?”妙妙滿足地連打了兩個飽嗝:“這算什么,肯德基我一次能吃3個漢堡、6對雞翅!”張重一差點噴飯:“姑奶奶,誰敢養你啊!”
比你漂亮一點點
妙妙每天上班的惟一樂趣就是玩手機中的俄羅斯方塊。看著那些長的、方的、彎的、拐的東西一個個跌落,然后一層層累積、坍塌,最后成績5分、25分、45分地飛速上漲,她興奮得要命。
妙妙有一個單獨的編務小辦公室,因此從15分玩到580分,至今未被領導“抓獲”。只是有一次,被張重一撞了個正著。她嬉皮笑臉:“老哥,千萬別告密……”可張重一不干:“小小年紀就不務正業,嫁得出去嗎?”龐妙妙最怕誰動不動就把什么事情和出嫁攪和在一起。
張重一奪過妙妙的手機一看,只有800分。“真沒水平,虧你還玩了這么長時間。我的俄羅斯方塊能疊到2100分哦!這樣吧,你若能追到我,我就幫你瞞下這一次。”龐妙妙一愣:“是追到2100分,還是追到你啊?”“你還想追我?這么笨,準沒招。”
妙妙一聽,頗不服氣:“你有女朋友嗎?”“當然有啊,在外地。”“她一定很漂亮很溫柔吧?”“比你漂亮一點點,也比你豐滿一點點。”張重一帶著笑意地與妙妙一問一答,卻令妙妙的心一絲絲黯淡下去。
“損容”事件
張重一把自己軍校的一個戰友介紹給妙妙,個子比張重一矮,正好與妙妙般配。那天,他們一起在妙妙那間小辦公室坐定。突然,妙妙彎下身子,在垃圾簍里仔細地掏著:“我怎么這么大意,居然把還沒嗑完的瓜子給扔了!”然后,真的把那個瓜子袋從簍子里翻出來,掏出里面的瓜子準備接著再吃。張重一無奈地拍著她的腦門:“龐妙妙同志啊,你太有損單位的光輝形象了!”戰友就此告辭,從此也不再造訪。
“我一定要超過你!”妙妙狠狠地摁著鍵盤,才用兩個月的手機,鍵盤的4、5、6、8鍵已被磨得沒了正形。“我一定要玩到2100分!一定可以!”她對著鏡子大喊。因為無數事實證明,對著鏡子狂喊“我能行!”確實會夢想成真。
那天晚上,妙妙玩到了995分,興奮得睡意全消。995分和2100分,距離遙遠,但若能在一個月內搞掂這1105分的差距,就一定追得到張重一,只有他能養活我!龐妙妙下定決心。
新來了一個女編務
終于被領導逮個正著。“龐妙妙啊,我還說再過幾個月把你轉為編輯,你卻在上班時間玩起手機,還搞得‘叮咚’直響,實在不像話!”長的彎的方的拐的,橫七豎八地跌下去堆起來,游戲瞬間結束。
沒過幾天,領導就來通知妙妙:“你可以搬出去了。”妙妙一聽,眼淚頓時涌了出來:“林總,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一定不玩俄羅斯方塊了!”如果一定要在離開單位和放棄玩方塊之間做出選擇的話,龐妙妙寧愿選擇后者。她早已習慣了下班后賴在單位,和張重一一起去食堂吃炒辣椒;習慣了耍賴時他大哥般地嬌縱寬容,直到無法收場時遭他一頓無可奈何的呵斥。她不想突然有一天就看不到那個英姿颯爽的身影了。
“傻瓜,我是要你搬到格子間做編輯去,來新的編務了。”“噢!好好好,謝謝林總!”她小雞啄米似的鞠躬道著謝。
新來的編務高挑秀氣。中午吃飯的時候,妙妙看見她和張重一坐在一起。難道這家伙對每個新來的同事都很熱情,她想。
突然,女編務伸出手,溫柔地擦去張重一嘴角的油湯,張重一則輕輕拍著對方的頭,像曾經拍自己的那樣——原來新來的編務就是他說的那個外地女友啊!仿佛被什么東西哽住一般,飯只吃了一小半,妙妙就覺得胃被撐得一陣陣絞痛。
俄羅斯方塊還沒玩到2100分,張重一的女朋友就來了。妙妙一直覺得時間很不夠用,于是上班時間堆、深夜爬起來堆、去衛生間也堆,可還是慢了一小步。為什么別人都能擁有“速食愛情”,而自己如此猛追猛趕卻還是掉了隊呢?
沒有告別的離去
“林總,我要辭職!”妙妙低沉地說。“怎么,不是干得好好的嗎?”“我想去上海,那里,嗯,那里有我的夢想。”“也好,年輕人是該多出去闖闖。如果干得不開心,隨時可以回來。”
妙妙是在一個瞌睡的午后開始收拾東西的。抱著大大的紙箱,像某個電影里的女主角那樣利索地收拾著文件雜志,然后面無表情地一件件往箱子里扔。可為什么在自己抱著箱子走向電梯時,卻沒有一個高大的男主角氣喘吁吁地趕過來,拽住自己的胳膊說“你不要走”呢?甚至推遲到招手攔Taxi的最后時限,男主角還是沒有出現。妙妙失望極了。
她拖著兩只行李箱去了火車站,從遠處看就像一只做賊的小耗子在向窩里拖運面包。檢過票后,她打通了張重一的手機,總該道個別才對。 接電話的是個女聲,沒等龐妙妙說話就連珠炮般地發問:“誰啊?找張重一什么事?”妙妙不知所措地掛斷了電話。張重一,我走了,原本是要向你告別的啊!
一個人的日子,靜下心來,俄羅斯方塊居然輕易就堆到了2300分。妙妙想,張重一該要結婚了吧?他一定希望婚禮上由我來幫他發喜糖。因為他說過的,我一雙小手能抓住驚人多的糖果,就連軟軟的奶油糖也能被我嚼得嘣嘣作響。 于是,妙妙再一次惴惴不安地撥通了張重一的電話。“喂!我是龐妙妙。”“……”“喂,聽得到嗎?”“妙妙,你不想活了,你在哪兒呢?”“張重一,我,我走得很急,誰都沒告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生你的氣?擔心死你了。”
妙妙差點就號啕起來。現在她在一家保險公司做業務員,每每死乞白賴要別人買保險,挨罵受氣被趕都不曾流過一滴淚,但一聽到張重一的聲音,就突然涌上好多好多想哭的理由。“你,結婚了吧?”“結婚?女朋友都沒有,我結什么婚。你是說那個新來的編務?傻丫頭,她是我的一個遠房表妹,被我介紹到雜志社……”
當夜,妙妙便興奮地收拾好行裝,準備打道回府。林總承諾過的,隨時歡迎自己回去。
一張多買的機票
張重一在火車站迎接妙妙,笑意蕩漾。妙妙如歸巢的小鳥,歡快地撲向他的懷里。他輕輕地拍著妙妙的小腦袋:“呵呵,野丫頭終于從上海回來啦!可惜,我下周就得去上海嘍!”妙妙天真地問:“去上海出差見作者吧?”“不是。雜志社在上海設了一個工作站,我受命去那邊負責。”“去一段時間就回來?”“說實話,上海有我的夢想,我爭取在那兒扎根!”妙妙如遭當頭一記猛棒,腦子里一片空白。曾經是那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方向,曾經是那么灑脫地隨著張重一東奔西跑。可是這一次,她真的不知何去何從了!
拎著行李箱,妙妙失望地離去。這時,一個聲音響起:“傻丫頭,哥哥剛才一不小心,多買了一張去上海的機票。”妙妙定睛一看,他的手上果然攤著兩張飛往上海的連座機票。大悲之后必有大喜,妙妙顧不上四周來來往往的人群,像煽情劇中的女主人公似的,突然扔下箱子,朝張重一敞開的溫暖懷抱里飛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