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自北歐小國冰島,卻將她的音樂傳遍了全世界。她至今只出演過一部電影,卻已經讓這部《黑暗中的舞者》成為我們記憶中最難忘的影片之一。她的造型怪異如童話中的女巫,但撥開音樂的層層迷霧,你會發現,生活中的她也不過是個帶著些許倔強的平實女子。
如果你是冰島人,那么諸如下面這樣的對話對你來說便毫不稀奇:“這種樹在英語里怎么稱呼?”“我不清楚,但是在冰島,我們叫它比約克。”“什么?!你們甚至已經拿她的名字來命名樹了!”
事實上,當然不是。比約克,就如同這個北歐小國里無數個叫做比約克的姑娘一樣,只不過恰巧叫了那種樹的名字罷了——也許,她們的父母在起名時偷了個懶,僅此而已。
但是,對全世界千千萬萬個熱愛音樂和電影的人來說,比約克就是比約克。只要一提及這個名字,我們能想到的,必然是她那個天才歌手,《黑暗中的舞者》女主演,那個有著一張東方人似的臉龐和無比特別的嗓音的比約克。
她來自于一個每平方公里平均居住人數不超過3個人的國家,卻輕易地征服了全世界。
赤裸裸地歌唱
很多人開始知道她,是因為王菲。那時江湖上盛行的游戲是猜測王菲模仿了誰而誰又模仿了王菲,于是她和小紅莓們因為一個莫名的原因被放到一起,齊齊出現在音樂節目的電視熒屏上。她小小的東方風的臉龐微微仰起,唱著我們聽不懂的唱腔,臉頰上,有兩顆水晶做的眼淚冷冷地閃著晶瑩的光。
但很快,你就發現,她的眼影也許和王菲的一樣漂亮,但她們的音樂,真的沒什么相像。
她的故事從一開始就帶著點兒傳奇:1965年,出生于一個父母離異的家庭,因為她的母親不想成為一名整天待在家里的主婦。她在嬉皮士聚集的部落中成長,繼父是一位吉他手。由于父母無暇管束,這個孩子從很小開始就學會了自己去解決電費賬單和做飯之類的成人問題。她最愛的運動是閉上眼睛在馬路的中央奔跑,為此她得到的禮物是一道傷疤。
6歲那年,她開始學鋼琴和長笛,10歲在一次學校表演中演唱當時的流行單曲《Ilove to love》,被一家電臺無意中錄下,引起唱片公司注意。11歲,她擁有了自己的第一張同名個人專輯,很快賣過6000張,成為冰島家喻戶曉的小童星。
和同齡人一樣進入叛逆期后,她成了一個女朋克,開始輾轉于各支朋克樂隊之間,當鼓手,做主唱,出一些并不太受大眾追捧的朋克唱片,跑去歐洲做巡演。在這期間,她結婚,一年后又離婚,只穿胸罩和短裙,帶著7個月的身孕上電視臺節目。受了刺激的電視觀眾紛紛打電話抗議,其中包括一位號稱自己有心臟病的婦女。
“她后來并沒有被嚇死”,比約克頗具幽默感地向大家證實這件事。
那是段瘋狂的歲月,她在瘋狂中為自己積蓄著未來的能量。
1993年,她的單飛專輯《Debut》被英國權威音樂雜志《Q》評為全年10張最重要大碟之一,她和P.J Harvey、Tori Amos并列為流行音樂圈中三大女權主義者。她的獨特唱腔和風靡一時的菠蘿頭形象成為眾多歌手模仿的對象,而在那之后,她的音樂在每一張新專輯中都有令人無法預測的驚奇:1995年的《Post》中調和了包括Trip-Hop、Techno、Mod、Big band jazz、Folk在內的眾多摩登音樂元素,1997年的《Homogenic》中利用大量弦樂做電子打磨,2001年發行的《Vespertine》用經典的電子鼓機中翻騰的吟唱給當時樂壇推出了教科書式的榜樣。
而在2004年的《Medulla》中,她卻出乎意料地放棄了樂器,以一把赤裸裸的喉嚨開始歌唱?!拔抑皇菂捑肓藰菲鳌N议_始嘗試一切都用人聲,然后我決定不和任何器樂演奏家合作,只和歌者合作,這是有點怪。我希望這張唱片像血肉一樣真實原始。就像我們大家在一個山洞里,一個人開始唱,然后另一個開始用嘴模仿節拍,第三個人唱出另外的旋律,大家在山洞里開開心心,很草根很平民的感覺?!?/p>
她甚至預言,“樂器沒前途了。我只能用那些我所信任的元素,比如我自己的聲音、我的肌肉、我的骨骼。其他的元素一概無法用?!边@話聽來荒謬,但因為發表者是她,所以值得傾聽并研究。
因為她是比約克。
在音樂界,她被譽為冰島女神,音樂精靈。她的聲音如同一座現代派藝術冰雕般凌厲眩目。在她親自造就的神秘莫測的聲音迷宮里,隨著穿行步速的加快和眼前驚人畫面的切換,我們唯一的選擇是最終迷失在那些奪目的幻境之中。
普通女人比約克
如果你無法愛上她過于特立獨行的音樂,那么,你仍然不該錯過她的電影。
雖然,她的電影名單上只有短短一行,但僅僅這一部《黑暗中的舞者》,已足以讓一個從未接受過任何表演培訓的女子獲得戛納影后的無上榮譽,并被無數熱愛電影的人銘記。
在她的處女作《Debut》里,她曾經跳過一種前所未見的舞蹈,舞蹈中飽含激情,那是一種寒冰般的激情。她像是一只被孩子們遺棄的陀螺,孤零零地跳著冰上芭蕾,小聲地唱著屬于自己的歌曲,這很像一部電影。
而在7年后,她在這部屬于自己的電影中繼續舞蹈。這一次,觀眾是全世界。
在這部情節簡單到單薄的獨立制作電影中,她扮演一位單身母親塞爾瑪,為了讓兒子免于像她一樣受家族遺傳雙目失明,默默積攢著動眼部手術的錢,做了大量犧牲,放棄了愛情、舞蹈甚至自己的生命。她把日常的噪音幻想成美妙的樂章,以此擺脫一切束縛,且歌且舞。
在影片中大段出現的MTV式華彩樂章中,比約克化身塞爾瑪,無辜的面龐上浮現著堅定與滿足,在死神面前平靜地清唱出自己的聲音,如同黑夜里的焰火那樣恣意盛開自己的生命。
在那之后,她拒絕再演第二部電影,因為對角色的完全投入帶給她極大的痛苦和精神緊張。和其他演員不同,她不懂得如何去“演”角色,她詮釋角色的唯一方式,就是讓自己變成那個角色。
聽起來這似乎是個倔強得有些“一根筋”的女人,而事實上,她就是。
她看上去也許無比另類,但實際上,她所做的這一切都出于本心,決無做作之情。
她會穿著古怪的羽毛裝出席奧斯卡頒獎典禮,然后在被選為“全場最差著裝人士”后主動向媒體承認自己穿得像個玩笑:
“我當時對于大家對我的反應感到相當驚訝,我并非有意要造成這種騷動的。雖然
我確實帶了6個雞蛋在身上,但是我只是開玩笑的。結果警衛還跑過來要想要接住它們,并一直跟在我后面說:對不起,小姐……你掉了這個!”
她也會因為自己的孩子被打擾,而在機場跟采訪她的記者打起來。事后,她會道歉,會承認自己失控了,會扭扭捏捏地甚至看上去有點兒憨厚。那一刻,你無法不原諒她。她只是一個母親。
在她的所有唱片封套上,她的眼神始終冷漠安詳,輕輕滑過世間眾人的肩膀。她的臉,這么多年始終未變,帶著貓一樣的靈巧,只有眼神中,才流露出歲月留下的深深淺淺的痕跡。她的裝束打扮始終另類而怪異,她的音樂永遠前衛、大膽、驚世駭俗,讓人不禁要猜測,她的世界是否也如同女巫的水晶球般詭異。
但生活中的她,不過是個平實女子。
她會在接受采訪時害羞地與記者打招呼,回答問題時仔細地想。如果某個問題需要思考很長時間,她甚至會不好意思地道歉。她會因為采訪中手機響起而有點兒臉紅,解釋說自己居然忘記關掉它。
她是如此禮貌而又害羞,甚至禮貌得不像是一個以另類而聞名的歌手。
如今的她,和男友還有孩子們一同住在巴西,租一間公寓,過著最簡單不過的溫馨生活,同時也為下一張專輯的制作尋找靈感。
她的音樂早已超越了冰島的國界,所以不難想象,她有著從環球旅行中累積靈感的創作習慣。
回憶當年獨立撫養兒子Sindri時的情景,她承認如今的生活已發生了相當大的變化:“那時候我帶著他到處跑,我們倆一天24小時粘在一起,看上去好像一對連體嬰。這種情況直到Sindri大約滿6歲時才宣告結束。現在,對我的兒司:和女兒來說,我仍然扮演著母親的角色,但是我們更享受一種正常的家庭關系。畢竟,離那時已經16年過去了,而那時候我還只是20歲出頭,自己也差不多是個孩子?!?/p>
每個人在時間面前都會成長,哪怕她是比約克,這道理也依舊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