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雞

小丫媽養(yǎng)了只母雞，叫“大來杭”，每天喂一把玉米生一個蛋。但它又不像別的雞生個蛋總是“咯咯嗒咯咯嗒”地張揚一番，很怕主人不知道。這只雞愛生啞蛋，默默不聞。

前些日子，“大來杭”卻野起了蛋（把蛋下在家外），它不愛咯咯嗒，小丫媽也就無從尋找，正在愁著呢！又過了些日子，“大來杭”突然不明不白地失蹤了，這對于從雞屁股里摳錢買鹽的小丫媽來說無疑是一個很大的損失。為這，她幾天睡不著覺，總是丟魂似的瞎想：要不就是誰昧了賺雞蛋吃，要不就是哪個賊小子偷回去殺了。對，莫不是小芳家的那只大紅公雞“哽哽哽”把它領(lǐng)走了？她開始對西鄰小芳家產(chǎn)生了懷疑，因為她曾看到小芳家的那只大公雞展著翅膀與她家的“大來杭”在一起“哽哽哽”地“鬧”。還有她前天見小芳家門前散落著一些雞蛋殼，她想，小芳家沒養(yǎng)母雞，家又窮，怎舍得花錢買雞蛋？一定是小芳媽那臭娘們把雞昧了！對！我得來個先禮后兵，先上房吆喝吆喝，看看她持什么態(tài)度。

于是，小丫媽上得房去，又墊上一只凳子，站得高高的，放開嗓子吆喝起來：“我家跑沒了一只大母雞，是‘大來杭’，白白胖胖的，走路一搖一晃，誰見了請告我一聲，必有重謝。”她吆喝了好幾遍，卻沒人答腔，便開始罵了起來，施展起她那罵人的風采：“你大人吃了我家的雞得嗝食害病；你家小子吃了爛蛋子，得半路夭折；你家閨女吃了叫你倒生橫養(yǎng)活活憋死；你家漢子吃了會被人捉住去游街示眾……”她胡罵了一通還是沒人接茬，便開始指桑罵槐地叫嚷著：“你別背著牛頭不認贓，裝糊涂了，你當我不知道呢，我就親眼看見你家那大紅公雞把“大來杭”領(lǐng)走了。要不是昧了我家的雞，你家門前哪來的雞蛋殼？”她直罵得嗓子冒煙渾身乏力，實在太累了，最后收場時還罵道：“你不要兔子吃了窩邊草賴著，若不把雞放回來，我跟你沒完！”

開始時，小芳媽見她為了那么一只雞指天罵地實在太不值得了，后來聽她提到大紅公雞和雞蛋殼的事，這才回過神來：這不是沖自己來的嗎？這事不跟她挑明，不就是自己偷她的嘛。隔天，當小丫媽出門來時，小芳媽便質(zhì)問她道：“你這樣沒頭沒腦地亂罵，到底在罵誰？”小丫媽叉著腰道：“我是天臺上罵街——沒主兒，誰接茬就是罵誰！”這時小芳媽也來了氣：“這附近幾家鄰居就我家有大紅公雞，而且就是我家門前也撒過雞蛋殼。那是我待客時買的，你分明是在我頭上栽贓。難道只許你家吃紅飯就不讓別人拉紅屎嗎？”這番話更是觸動了小丫媽的惱火神經(jīng)，二人跺腳指鼻子地對罵起來：“今天，我跟你拼了！”小丫媽上去抓住了小芳媽的頭發(fā)。小芳媽也不示弱，劈手抓住了她的腰帶，用力一拉，“突嚕”一下，小丫媽的褲子掉了下去，裸露出白白的大腿，圍觀的小輩們便起哄道：“快來看，多開眼呀！”她本能地雙手提起褲子，也顧不得系褲帶，又低著頭奮力向小芳媽撞去！

正當二人撕扯得不可開交之時，小丫媽忽聽到一陣“咕咕”的雞叫聲，她定神一看，原來是那只“大來杭”領(lǐng)著一群“唧唧”叫的小雞叭噠叭噠而來。原來那母雞先在附近草垛里生蛋，后來又孵起來。這不，小雞一破殼它便領(lǐng)著回來了。小丫媽見了，急忙歪著臉蛋子扭著屁股往回走。她走了幾步又回頭忿忿地說：“見過有人拾銀子拾錢的，可沒見過有人拾罵的，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