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哼著“我們木里真可愛,歡迎你到木里來”的歌時,正好乘風雪駐足于木里龐大的山脈——寧朗山之巔。在這里我度過了一次人生最隆重的生命洗禮。
雪線早已無情地壓了下來,牦牛群從山上漫卷而下,山地黑影憧憧。有鮮艷色彩和藏歌隨風穿行在遠處,仿若經幡,仿若彩虹。風雪中,幾個藏民宛如出征的小分隊從一山口急速趕過來,看他們心急火燎的樣子,肯定有什么緊急事需要他們趕路。 有個老人總走在我前頭。他一邊走一邊著了魔似的不住地搖著手中的轉經鈴,在鈴聲中,我感覺有一團云狀的“白光”神秘地向我襲來,忽而又象一條巨大的哈達向我飄來。
海拔3800米的寧朗埡口,積雪深及大腿,踩下去發出“咔咔咔咔”的響聲。遠處的獅子山,像一頭酣睡的猛獅,安臥在波光粼粼的瀘沽湖上。我沉浸在這牧歌般的寧靜,宗教般的肅穆中。
“叮當,叮當”,風鈴悅耳的響聲越來越清脆,我快步走近那個不知疲倦地搖動轉經鈴的老人,只見寧朗山的雪光映照著他滿是皺紋,又無不剛毅的臉。在埡口這個不可思議的高度,他那么虔誠那么安然而又堅定無比地搖動轉經鈴。無庸置疑他已在鈴聲中游牧了半個多世紀。
走著走著又有幾個僧人出現在我面前,他們面朝寧朗埡口,十指合一肅立,嘴里不停地念著“哦嘛尼邊邊哞(南無阿彌陀佛)”,猩紅多褶的僧袍裹著身子象一把把未撐開的雨傘,這時的我才發現不遠處有一個藏寺。如今古寺里的香火日益興旺起來了,人們熱衷于將自己變成行者和朝圣者,陌地跑馬一路煙塵,一往無前義無反顧。讓人不禁產生幻覺:是不是寧朗山賦予了他們以神性?是不是看不見的神靈將他們一再托舉?
當年令四座動容的琴聲已老。一代代子民攜太陽攜歷史攜藏歌在這里從容而過。讓我驚嘆的是,這綿綿雪山竟沒有黃昏時分的昏暗天色,它身上光明如舊,讓人心靈更清沏透明。
獨立寧朗埡口,任夕陽雕刻我的身影,任寒風吹拂著我的長發,在這個圣潔祥和的黃昏,我完成了一次人生的超越,我會記住這天的感動,記下我生命中這一眩目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