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讓我的愛在你心底開花

幼稚爸爸和精靈兒子的戰爭

■肖乾

我家的情況一如我們偉大的祖國。四室一廳，面積不算小，但人口集中在少數幾個地方，一家三口同居一室，一個大床加上一個小床，很不美觀。我一直主張把我家那位小男人疏散出去，開發山清水秀的西部，但他媽對此態度曖昧，小男人更不愿意。雖然我在單位里大小也是一個領導，但在家里地位一般，只能提些建議。這小子跟我們睡在一個房間，破壞了我精心設計的室內布局，還使我的夜生活無法盡興，關鍵是不利于培養他的獨立人格。你看人家老外的孩子都有獨立的臥室，每天晚上父母給他們講童話故事，在他們昏昏欲睡時給上一個吻：晚安寶貝。然后翩然離去，多好啊！

突然有一天，我的愿望實現了，是因為一場內戰。我家80%的爭斗發生在我和這小子之間。他媽常說，她要照料兩個男孩。此言不虛。

那天晚上，我躺在被窩里捧著筆記本電腦看碟片，欲罷不能。小男人有意見了，說電腦的光亮影響他入睡。他媽馬上幫腔：他明天一早要上幼兒園，你就不能克制點嗎？我顯得很不成熟，當時就火了：玩電腦的人都知道，顯示屏這點光算什么？他在大白天是怎么睡午覺的？面對他們的無理取鬧，我巋然不動。于是那小子說：我睡隔壁去！從那以后，他再也沒有回到那張小床上來，甚至都不需要我們去給他講催眠故事。

我需要總結，我是如何達到目的的。現在看來，一個不成熟的父親有助于孩子的成長。你讀過美國前國務卿鮑威爾的自傳嗎？真難想象他的父親是個酒鬼。當然我并不打算把自己培養成一個酒鬼，我只是決心在家里繼續保持和酒鬼一樣的低智商，比如和他打斗，這是周星馳的《功夫》以及《蜘蛛俠》、《奧特曼》的大連播，在里面我常常扮演十惡不赦的壞蛋或者來自外星球的大怪物，通常我沒有選擇，因為他總想扮演英雄。

我在實踐中慢慢摸索到了討好這小子的最佳辦法：盡可能滿足他的好奇心。雖然他的有些好奇帶有暴力和色情傾向，但我總是一分為二地看問題，男孩就要像個男孩，至于他開始關心一些男女方面的事，說明他發育良好，關鍵在于引導。

小時候都是我幫他洗澡，這是我唯一喜歡干的家務活。但有一天他突然提出要他媽幫他洗，不對，是和他媽一塊洗。他媽居然答應了，以后他就老是要求他媽陪他洗澡。對這一問題，我的態度很明確，我不妒忌他看見他媽的裸體，我妒忌他媽搶了我熱愛的工作。我有一個中學的女同學嫁給了一個日本人，他們的女兒患有先天性白血病，今年6歲，醫生說她隨時都會離去。他們三口總是一起洗澡，我那同學一邊洗澡一邊給她女兒講解她父親的身體構造，我的同學說，她擔心她女兒活不到看見男人裸體的年齡。我的兒子很健康，但早點讓他知道女人是怎么回事也沒什么不好。我堅信，好奇心得不到滿足也會產生問題，當然知道了就可以了，不需要反復強化。所以我建議他媽今后不要再陪他洗澡了。

我還堅信，男孩要多曬太陽，多流汗，多吃牛肉，學空手道比學鋼琴好一些，我堅信總有一天他會喜歡我勝過喜歡他母親。他媽已經有危機感了，會想方設法挑撥我們的關系。但這沒用，我和我的小朋友的友情越來越鐵。

現在，我躺在床上看著那張空蕩蕩的小床，心里就一陣酸楚：孩子大了，總有一天他還要離開這個家。想著想著，枕頭就濕了。

孩子，媽媽永遠愛你

■陶陶

“媽媽，媽媽，我睡不著呀。”寶貝抱著小熊，在自己的小床上已經翻來覆去地折騰了好半天，看我始終沉默不語，終于還是忍不住先開口了。

“為什么呢？是因為天氣熱么？”我的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里，是有著那么一點點疲憊和厭煩的。唉，精力太過于充沛的孩子，在這樣炎熱的天氣里頑皮了一天，居然還沒有睡意，可媽媽，卻著實倦得很啊。

寶貝沒有回答我的話，我不知道他的小腦袋里，又在轉著什么稀奇古怪的主意。

“那么，我來把空調打開吧。”我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去拿空調的遙控器。

“不是的，媽媽，我不喜歡開空調。”寶寶大聲地阻止著我。

我的眉頭皺了起來，聲音也不由自主地有些高了：“那你到底要怎么樣呢？媽媽已經給你講了這么多故事，時間已經這么晚了，你為什么還不肯睡覺呢？”真的是天熱和疲倦的緣故么？我覺得自己的火氣似乎比從前大起來了。

寶寶的聲音低了下去，他很輕很輕地對我說：“媽媽，是因為你沒有把愛傳給我呀。”

我心底冒著的小小的焦躁的火苗，頃刻間被一場溫柔的雨澆滅了。怎么可能忘記了呢？這個我們二人發明的，在前一段時間里，每個夜晚都要進行的游戲？怎么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地對著寶貝發火呢？懷著深深的歉疚，我親了親寶貝的額頭，愉快地說：“哦，看媽媽多笨，把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記了，寶貝當然睡不著了。”

淡淡的月光下，我看見寶貝燦爛地笑了，他努力地把小手伸向我，催促說：“那你快點把愛傳給我呀，媽媽。”

我也笑了，伸過自己的手，把寶寶柔弱的小手攥在自己的手心里，然后開始一根一根的，用自己的手指去找寶寶對應的手指頭。嘴里念著小仙女的魔咒：“現在媽媽的愛要從心底流出來了，流到媽媽的手指上了，然后拇指媽媽把它傳給拇指寶貝了，無名指媽媽把它傳給無名指寶貝了，中指媽媽把它傳給中指寶貝了……傳呀傳呀，媽媽的愛就傳到寶寶心里啦。”

寶寶的手指頑皮地彎來彎去地躲著，而我總能準確地找到該找的那根，而每點一下，寶寶就要開心地笑上一陣。那笑聲是5月春風里的鈴音，把我心里的疲憊和倦怠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溫柔和快樂。游戲做好了，寶寶也安靜下來了，我仍舊握著寶寶的手，不想松開。

夜是真正地安靜起來了。“媽媽，你的愛會被壞孩子搶走么？”片刻，寶寶突兀地問了一句。

“怎么會呢？寶寶有了媽媽的愛，就會變得又勇敢又聰明，誰能搶走寶寶的東西呢？壞孩子都是沒有力量的。”我安慰著寶寶。

“那好孩子呢，他們會搶么？”寶寶還是杞人憂天地追問。

“那就更不會了，因為好孩子是不搶別人東西的，再說好孩子都擁有自己媽媽的愛，他們干嗎要搶別人的？”我忍住笑，認真地回答寶寶。

“那我就是個好孩子，我只要自己媽媽的愛，不去搶人家的。”寶寶一點也不謙虛地表揚自己。

“就是啊，本來只有好孩子才能得到媽媽的愛呢。”我肯定道。

寶寶滿意地笑了，然后問我：“那么，大風會不會吹走你的愛？”

“怎么會？”我夸張地叫道，“媽媽的愛，是那樣深那樣深地藏在寶寶心里，它生著根，大風吹也吹不動呢。”

“真的？”寶寶不信任地問。

“當然是真的。”我用力地握住寶寶的手，重重地點頭。

這回寶寶真的放心了。一放心，很快就懷著媽媽的愛到夢鄉里去了。

月色如霜，夜是如此地寧靜，寧靜得我能聽得見寶貝香甜的呼吸。本來因為疲憊而有些心煩意亂的我，此刻的心境是如這夜色一樣平靜和祥和了。品味著剛才那個可愛的游戲，心里，對寶貝有著深深的感激。

親愛的孩子，當我把自己的愛，一點點傳送到你的手里時，你把更純潔更真摯的愛，用同樣的方式傳到了我的心里。那份帶著無限信任的愛，讓我有足夠的勇氣，去為你遮蔽成長路上的一切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