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3月13日,一個悲傷的日子——我流產了,沒有任何征兆,肚子一下子就空了……五個月后,我再次懷孕,我和丈夫商量:為了孩子,暫時不過性生活。
快四個月時,我還是有點忐忑,似乎有某種不祥的預感。婆婆更是小心,就連在家里走路都來攙著我,不時高聲提醒我:“小心啊!”仍然是沒有任何征兆,仍然是在我懷著美好期待時,流產再次發生了。
婆婆帶著我,去了七八家醫院檢查,也沒查出什么毛病來,醫生都說:“正常!”婆婆手上拿著一沓厚厚的檢驗單,還是不相信,還要我找更好的醫院檢查。我說:“媽,別浪費錢了,這些都是權威醫院,不會錯的。”婆婆很不高興說:“那是我錯了?”
晚上,丈夫回來,婆婆把他拉到一旁嘀咕起來,我隱約聽到的是:“當初我叫你不要找她,你不聽,現在好了,咱家可要斷后了呀!”我聽了,委屈的淚水一下就出來了。
第二天,我輪休在家。婆婆一本正經地對我說:“小菊,你知道的,我們家就大尹一根苗,我知道不該跟你說這樣的話,可是……這是5萬塊錢,算是我家對你的補償,你……你就和大尹離了吧。你漂亮,不怕找不到更好的,我們家大尹傻大粗黑,以后只能找個農村姑娘生孩子……”
我的頭“嗡”的響了一下,恨恨地瞪她一眼,手一揮,把錢打飛了一地。
我在大街上瘋走,最后竟走到了民心河畔,看著河水靜靜流去,淚水在我臉上悄悄流淌……
“小菊!”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丈夫氣喘吁吁地跑來,一把抱著我說:“小菊,你沒事吧?”我掙脫他,冷冷地說:“你來干什么?”
“媽打電話給我,我從我們過去常去的地方一路尋來,小菊,你知道的,我不能沒有你!”這樣一句話就擊中了我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我趴在他肩上放聲哭了起來。
為了弄清流產的原因,我上網查資料,尋找有關醫學書籍……那天,我在一本雜志上看到,有的流產可能與男性有關。想起自己什么也沒有檢查出來,是不是丈夫有什么問題?
丈夫因工作忙經常加班,很疲憊。為健康著想,我勸他去醫院做一次全面檢查。在我的懇求下,他同意了,順便也在不育門診掛了號。
檢查結果出來了,大夫告訴我們,丈夫的染色體異常。就是說,男方可以讓女方懷孕可胎兒卻成活不了。這就是我兩次懷胎后流產的原因。表面看像習慣流產,其實是染色體異常造成的。我們聽得一愣一愣的。我問:“可以治療嗎?”大夫嚴肅地說:“如果是病理性的是可以治療的,可他這是基因原因,不能治療。”
丈夫也急了:“是真的嗎?沒治了嗎?”大夫笑道:“沒事,現在有很多青年人追求的是‘丁克’,生活也很有質量啊!”
返家的路上,丈夫一直沉默著。
我本可以理直氣壯地告訴婆婆,我沒事,有事的是你兒子,可我心疼丈夫,想一想也就作罷了……
周末到了,我想讓丈夫陪我去逛街。可我忽然發現他看我的眼光有點怪怪的,我問他怎么了,他欲言又止,我再問:“有什么事嗎?”他這才說:“如果一個女人沒做過母親,是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我點點頭,兩次人流對我的傷害真的記憶猶新。他就說:“我想好了,我不想連累你。”什么意思?我警覺地看著他。他站在窗前,背對著我說:“我要和你離婚!”我一聽,蒙了,于是賭氣地說:“好哇,你媽嫌我,你也嫌我了,不拖累你,我走就是!”
我收撿了幾件衣服裝著賭氣要回娘家,期望他會阻攔我,可他沒有,我只好真走了。在娘家住了一晚,他連一個電話也不打來。在窗前看著樓下玩耍的孩子們,不由得悲從心來。
不對!戀愛時家里那么反對,他都要和我在一起;他媽要他和我離婚,他也不顧一切要和我在一起;這次他怎么了,真的這么絕情,會不會別有“情況”……
我趕緊打車回去,敲門,沒人。用鑰匙開了門,一股酒氣撲鼻而來,只見飯桌上一片狼藉。
丈夫不在家,他會到哪里去?
我去公園,我們曾經嬉戲過的地方;我去咖啡屋,西餐館,我們曾經感覺溫馨的地方;我站在街頭,我們曾一起在這里數汽車……我急忙趕去民心河畔,那張我們曾經坐過的椅子上,有個熟悉的身影,正是丈夫在發呆。
我站在他面前,說不出話,只有眼淚禁不住流。
丈夫鼻子抽了一下,哭了,說:“小菊,我真的舍不得你呀!”
我說:“我們回家,回我們自己的家。”
回家的路上我買了一袋開心果,交到他手里,說:“一生一世記住了:我是你的寶寶,你是我的貝貝!”
丈夫看著我的眼睛,點了點頭,再次掉淚,再次抱緊了我,長吻我……
沒有孩子,我們也一樣可以把生活過得精彩。我去買來花草,把家裝扮得富有情趣。每天下班我去買回他喜歡吃的菜,一邊燒,一邊等待著他回家的腳步聲。
我們周末去郊游,長假時去外地旅游,無牽無掛無拖累,每次外出都能給我們的生活帶來一次新鮮的補充。但我們還是發現,有時候看到人家的孩子扎著小辮在草地上飛跑,我們的雙腳就邁不動了,長時間呆呆地看著這一幕,眼神流露出渴望和遺憾。
只有到了深夜,只有到了他沒來由用力摟我時我才明白,其實他心里的遺憾和陰影一直存在。只不過我們有愛支撐,才會把渴望掩起……
如今,三年過去了,我們的生活依然如新婚般溫馨和甜蜜。是的,容顏會老,而我們內心的青春不會老;生活雖有遺憾,但更多的是陽光和溫暖。
專家點評:自然流產連續3次或3次以上者,稱習慣性流產,民間叫“滑胎”。一般人也懂得,有滑胎習慣的女人懷了孕,不敢勞動,不敢走路,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喘,想盡一切辦法保胎。可是,就這樣,到了2~3個月(或其他時間)一不小心打了個哈欠或伸一下懶腰,還是可能流產。其實,對習慣性流產患者來說,即使不打哈欠、不伸懶腰它也是要流的,因為絕大多數發生“滑胎”的那個胚胎本身就不正常,即使生下來也可能是個缺陷兒,所以母體就把它早早地淘汰掉了。
長期以來,人們都將這一問題完全推給女方,其實習慣性流產男性也有一定的責任。
雖然,女方的子宮畸形(如雙角子宮、縱隔子宮等)、盆腔腫瘤(如子宮肌瘤等)、子宮內膜發育不良、宮頸內口功能不全、母胎間血型不合等都是導致習慣性流產的因素,但許多流產,特別是每胎必流的習慣性流產,大多與男方有關。這是因為,很大一部分習慣性流產是由于受精卵的異常引起的,這種異常主要是染色體異常。染色體異常的精子質量欠佳,即使有幸使卵子受精,也必然以流產告終。
早期流產時,染色體異常約占50%~60%,染色體異常多為數目異常,其次為結構異常。數目異常有多倍體、三倍體和X單體,結構異常有染色體斷裂、缺失和易位。
如男方工作、生活環境中的某些有害因素損害了生殖細胞,以致誘發精子染色體的畸變,如經常接觸麻醉劑、接觸有害化學物質(如鎘、鉛、有機汞以及吸煙等)和物理因素(如放射性物質、噪聲及高溫等)都可造成女方習慣性流產。因此,當你發生習慣性流產時,應到醫院檢查一下。同時,你也應該讓你的丈夫查一下精子情況。
以往醫生們對習慣性流產幾乎是束手無策,只好建議患有這種遺傳缺陷的夫婦放棄自己生孩子的希望。
現在,第三代試管嬰兒技術已給他們帶來了新的希望。最近,英國倫敦圣托馬斯醫院的醫生們利用試管受孕技術,開發了一種治療習慣性流產的新方法。具體做法是:對有習慣性流產的夫婦進行遺傳學檢測,確定是否由于一方的染色體易位引起。對有此種缺陷的夫婦實行試管受孕技術時,就要采取一些特別的措施。當然,開始時自然是利用促排卵藥物,催熟卵泡發育,等卵泡成熟后可一次取卵多個,先在試管中與丈夫的精子受精,培育出數個胚胎,當它們生長到8個細胞時,從每個胚胎取出1個細胞檢驗,發現有缺陷的胚胎即淘汰,只將健康胚胎植入母親子宮內使其懷孕。一般來說易位基因攜帶者的下一代只有67%的發病風險,這些胚胎即為淘汰對象;但還有33%可能是正常的,它們就是被優選的對象。利用這種方法可成功地避免由于父母遺傳缺陷引起的流產,使習慣性流產的婦女生出健康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