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時間,各大報刊媒體紛紛針對“金庸小說進入高中語文讀本”這一話題展開激烈討論。
我雖非金庸迷,但也為此事感到高興。想著以前只能偷著看的閑書,如今能正大光明地賞讀了,多棒!“飛狐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有人用這句詩歸納了金庸的12部小說,加一部《越女劍》,比起其他一些名家,金庸作品并不多,卻如此受武俠迷推崇,想必一定有他的過人之處。
曾經在閑暇時也揀了幾本金庸武俠小說來讀,發現他的作品在人物刻畫上十分細致,在細節描寫上也很是傳神,并非像武俠劇渲染的那般血雨腥風。武俠作品當然離不開“武”字,而“武”常被理解為暴力打斗,這應該也是許多人認為武俠小說難登大雅之堂的主要原因之一。金庸在這方面卻有所突破,在武打描寫上有著一種藝術美感,時常會讓人分不清這是“武”還是“舞”。比如《天龍八部》中的這段描寫:“丁春秋和虛竹一交手,但見一個童顏鶴發,宛如神仙,一個僧袖飄飄,冷若御風。兩人都是一沾即走,當真便似一對花間蝴蝶,蹁躚不定,于這‘逍遙’二字發揮得淋漓盡致。”在這段場景背后乃是一場惡戰,作者卻能把這武斗場面寫得這般優美,讓我們看到了動態美,更讓我們享受到了“武打”的魅力。
熟悉金庸作品的讀者都知道,他書中的武打招式眾多,但絕不雷同,每個人物使什么兵刃、用何種武功,也不隨意安排。他的作品中往往有這樣一個規律:使用奇怪兵器的往往并非高手,武功高強的大俠常常不用兵刃,這似乎也暗示著做人須堂堂正正,少使歪門邪道。
金庸作品吸引我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它濃厚的文化氛圍,在神俠劍仙的世界里巧妙地將國仇家恨融入其中,在刀光劍影下展示華夏文明。如《射雕英雄傳》、《天龍八部》中,以宋遼為背景,加入了郭靖、喬峰等角色,讓他們擔負起拯救民族的使命,將他們的俠義精神上升到救國救民的境界。當然在他的作品中也少不了詩詞歌賦,細看其間武功名稱便能感受到一二。而儒家、佛家、道家思想也自然而然地貫穿其間,比如“天龍八部”這名詞便是出于佛經,本來是指佛經中的八個神道精怪,而整篇小說更是貫穿著佛學精神,無怪乎有人說:“倘若想借文學作品初步了解佛道,不妨從金庸小說入手。”可惜我才疏學淺,未能參化領悟。
從武俠看到藝術、看到人性、看到博大精深的中國文化,這足以讓金庸小說入選語文讀本。與其讓青少年偷看一些低俗的武俠小說,還不如在老師的引導下讀些名家作品,拓寬視野,提升自我修養,感受俠士們義薄云天的英雄氣概,所以我們不能武斷地僅憑金庸小說的體裁而否定其藝術價值。試看《西游記》、《紅樓夢》,從體裁上講,一本是荒誕離奇的神怪小說,一本則是凄慘動人的言情小說,而這兩部作品之所以有此成就,不只是其藝術魅力,更多的是書中內涵耐人尋味。
現實生活中,武俠雖不存在,但正直剛毅的精神要永存心中,應去尋求“俠”的本質,而非那些玄妙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