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的初三世界與眾不同,因為她有小P、風和揚。
小P和依依的愛好驚人相似,同樣瘋狂地愛著JAY,愛穿同個牌子的衣服,喜歡《哈利·波特》里的弗雷德和喬治,讀泰戈爾的詩,吃同一款冰淇淋,用同一種表情傻笑,考同樣好的成績。就連校門口的老伯都愛問她們是不是雙胞胎。這時,她們每每回眸一笑,丟下同樣“意味深長”的奸笑……
風的名字很有些詩意,而他本人卻更適合另一個名字——瘋。風常常自詡為民主戰士,愛國詩人。自戀無比地站在六月毒辣辣的大太陽底下裝深沉,倚著大樹低吟:“九月的雨,打濕了我的心……”
揚善良寬容,沉靜少言,是少見的單純得一點雜質都沒有的男生。冬天鼻子總是凍得通紅通紅的。他總是在依依滔滔不絕,眉飛色舞時,安安靜靜地看著,臉上滿滿的全是溫暖的笑容。這總讓她有種幸福的滿足感。
總之,他們三個,是依依初三世界里最最重要的人。
依依的初三與眾不同。她可以在大多數人豎起耳朵認真聽講,生怕漏掉老師口里任何一個關于中考的字眼時,趴在桌上心安理得地和周公約會;可以在別人奮筆疾書,爭分奪秒的夜自習悠閑自得地玩魔方,看《哈利·波特》;也可以在別人沉浸在書山題海的周末,和小P賴在沙發上看一整天的《哆啦A夢》,撒一地的瓜子殼,然后倒頭呼呼大睡……
依依做著別人沒時間做也不敢在初三做的事,拿著別人羨慕的好成績。依依也不知道為什么,但總隱隱覺得這是小P、風和揚帶來的魔力。盡管這沒什么科學依據,也沒法用什么量子力學相對論解釋。而事實就是:他們四個整天形影不離,而他們的名字,也在光榮榜上形影不離。
他們常常叼著冰淇淋,肆無忌憚地漫步在校園的林陰大道上,喋喋不休地爭論到底是先有蛋還是先有雞,要不就是神農架野人和泥石湖水怪哪個比較帥之類的廢話。學校后山有一條清澈的小河。夏天陣雨后的陽光中有泥土與青草的味道,濕濕的空氣中有他們彩虹似的夢。
時間在指縫中悄悄溜走。中考過了,小P去了A校,風去了B校,揚考上了外市一所更厲害的重點中學。剩下依依,去了爸爸媽媽任教的C校。
初三世界,在他們誠摯的眼光中漸行漸遠。
夏天的飛鳥,來到窗前,歌唱,又飛走了。
沒有珍重再見,沒有依依話別。一切,就那樣自然而然地散去。
新學校里,依依很努力很努力地學習,考很好的成績。其實,她只是以此來抵制思念的浪潮。她把JAY的CD藏起來,生怕那熟悉的旋律會把記憶里小P的笑容和依依的初三世界全部啟封。
依依打過幾次電話給他們。電話那頭不是無人接聽就是一片忙音,再不就是小P“XX人約我去干XX事有空再聊”然后掛斷的聲音。
滿地落葉之時,終于四人重聚了。還是半年前那條小河,卻干渴得成了淺淺的小溪。河岸邊的野花耷拉著無精打采的腦袋,曾經彩虹似的夢揉碎在干裂的土地間。小P不再穿那個牌子的衣服了,開始談論起JAY的江郎才盡。風罵罵咧咧地大談在《大話西游》中花掉了多少點數,說到成績,卻沉默不語。揚的笑容,跟這深秋的天氣一樣,不再溫暖,不時感慨一下初中呆的是一所破爛學校。
依依沉默著,無言以對。秋天的黃葉,沒什么曲子可唱,嘆息一聲,飄落在地上。
依依像半年前一樣仰望著藍天。而依依的初三世界早已飛過。
編輯/姚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