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一樓,附近有個垃圾傾倒站,這便是我家中常招老鼠的原因。
家有好奇心太重的小兒,所以我不敢放置老鼠藥;粘鼠板對付小鼠尚有效,然根本就粘不住大鼠。怎樣根治鼠患成了我和愛人頭疼的一個問題。
這日晚間,小兒已入睡,疲憊的夫妻正吃著很遲的晚飯。突然,我發現桌對面的妻子忽停箸不食,眼睛瞪圓緊張地盯視著我身后的地面。難道老鼠又出現了?我慢慢扭轉身看去,果然有一“頭”大鼠進入我的視線。之所以用量詞“頭”,是因為這只老鼠實在是個頭大得出奇,像只肥嘟嘟的小兔。讓我們吃驚的另一個原因是,大鼠的行動異常遲緩,好像盲人過街一般摸索前行。我屏住呼吸,眼睛四下里看,待我拿得一件稱手的“兵器”時,那大鼠已然從我的視線里消失,妻子說,它鉆入了衣柜下面。看來今晚滅鼠之戰不可避免。
對此鼠的恨有三個理由:一,它體形碩大,可想而知竊取了多少人間食糧;二,它在人晚餐時出現,嚇得我妻花容失色,食欲盡無;三,它在人前行走悠悠,可見態度傲慢令人憎。如此猖狂之鼠,豈能容它與人共處一室!“哪怕今晚不睡,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斬殺而后快之!”我對愛妻許下了諍諍誓言。用手電燈照衣柜下面,我依稀看到大鼠灰色的身軀匍匐在衣柜與墻角的銜接處。它瞇縫著雙眼,像個垂暮的老者嘴巴嚅動著仿佛在咀嚼著什么。事不宜遲,我手中鐵棍迅猛出擊,“噗”的一聲,感覺觸到了柔軟的物體。它臨死的“吱吱”慘叫我相信足以會讓膽小的妻子心驚肉跳一番。
我和妻子挪開衣柜,要打掃戰場。老鼠的肚腔已戳爛,身遭一團血,還散見一些大米粒、饅頭渣。面對老鼠尸體的慘狀,妻子突然驚訝道:“呀,果真是一只盲鼠!”我補充道:“從毛色和體形看,它還是一只壽限將至的老齡鼠。”“它嘴里還有來不及下咽的米粒呢!”然而,我卻將這只又盲又老甚至臨死前都沒能吃上一頓飽飯的鼠界的弱者毫不留情地殘忍地殺害了。一時間,心情黯然,愧疚的負罪感充斥我心。
鼠患已除,可我們一點兒也沒有凱旋的歡樂之感。站在此鼠的立場想一想:“我只是想尋個相對安全的墻角吃一點人類拋棄的殘渣剩飯果腹以了此衰殘余生,并沒有給你們人類構成威脅,可你們自私的人類卻非要對我斬盡殺絕,真是冷酷無情啊!”但愿人人心存善念,讓弱者在強者的庇護照料下與強者和平共處,使我們的世界變得更加溫暖美好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