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年過五十,卻有一顆不服老的心,如果你什么時候說她老了,她準跟你急:“誰說我老了,我不是才四十嗎?”我們一聽常常樂得逗她:“媽,你好了不起呀!你是如何做到年年四十的呀?”老媽聽了總是白我們一大眼,然后學著電視里的廣告說:“你老媽是五十歲的年齡四十歲的心臟,哪像你們二十來歲的人卻裝著一顆六七十歲的心臟。”直把我們噎得半死,老媽才會調皮地停下話來。
老媽愛美,可偏偏才過五十就頭發全白。整天看著她對著滿頭白發唉聲嘆氣的樣子,我們做兒女的心里就不是滋味。一天,看著老媽又對著鏡子嘆氣,我對她說:“媽,要不,你去把頭發染黑吧!”經不住我的游說,老媽去了發廊。回來后,老媽對著鏡子是照了又照,再加上我們一個勁地夸她年輕了十歲,直把老媽樂得要蹦起來一樣。沒想到老媽對那些染發藥水嚴重過敏,一覺睡醒,老媽的雙眼腫得老高,為此上醫院折騰了半個月。看著老媽這個受罪樣,直把我悔得腸子都青了,只恨自己沒事瞎給老媽支招。沒過多久,老媽染過的頭發又開始白了,有了上次的教訓我是再也不敢提染發之事了,沒想到老媽卻是好了傷疤忘了痛,竟然又去染成了黑色。看著躺在醫院打針的老媽,我們心痛地說:“媽,這么受罪,何苦呢?”可老媽卻振振有詞:“要美哪能不付出點代價的?”后來再到老媽頭發又白了,全家人為了老媽的健康堅決不讓老媽再去染發時,只見老媽可憐兮兮地從口袋里掏出一顆藥來說:“就讓我去吧!這次我早把抗過敏藥準備好了。”我們哭笑不得。
一次,老媽上街,遇到一個熟人,熱情地招呼人家去家里玩。老熟人答道:“不了,家里的小豬還沒吃飯呢,要趕著回去。”老媽一直挺懷念以前能在家養豬的歲月,一聽老熟人竟然在家里養豬,大為羨慕,就一臉興奮地跑上前去向老熟人討經。老熟人一下子就樂了,笑著說:“老姐呀,我家哪會養著豬呀!我說的小豬是我家老頭子,他不是姓‘朱’嗎?”老媽聽了一下子臉變得通紅通紅。
看著老媽辛苦了一輩子還整天圍著我們轉,心想應該讓老媽多豐富一點老年生活,便動員她出去扭個秧歌什么的。別看老媽平時挺放得開,可真要她去大庭廣眾之下又蹦又跳,她又忸忸怩怩起來。這天,我把老媽領到老年人扭秧歌的地方動員她上場,可老媽卻光看不練,我有意激她:“還總說年輕時是一個文藝青年,沒想到原來是吹的。”老媽一聽急了:“誰說我是吹的?”邊說邊扭老媽跳了一會得意地湊到我身邊說道:“這一下你相信了嗎?”我一聽夸張地笑道:“我老媽就是棒。”這時老媽緩過神來了,看著我說:“呀,原來是中你計了!看來老馬也有失蹄時。”但老媽從此一發不可收拾,每天晚上一到點,心早就跑到廣場上去了。一天,天飄著一點小雨,小侄女高興地叫道:“下雨了,奶奶跳不成舞了。”老媽聽了說:“誰說的,別說下雨,就是下刀也要去。”
老媽不知從哪里聽說我寫的文章上了雜志還配了我的照片,便高興地要我給她看。老媽識字不多,可那本雜志她看得格外認真。我們逗她,看懂了沒有,只聽老媽羞答答地說:“那些字,它們倒是認識我,可我不認識它們。”不久后的一天,老媽坐在廣場上乘涼聊天,這時旁邊的一女孩子引起了老媽的注意,我順著老媽的眼神望去;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來,人家女孩不是靜靜地在一旁看一本雜志嗎?這時候只聽到老媽跟那女孩搭話道:“姑娘,你在看書呀?”女孩聽了有禮貌地回答:“是的。”我正奇怪老媽想做什么時,只見老媽突然用手指著雜志里的圖片和文字驕傲地對女孩說;“你看,這是我女兒的照片,這書還是她寫的呢!”女孩認真地看了我一眼再看了一眼雜志興奮地說:“這照片還真是你女兒呀!”這一下可讓老媽得意了:“都說我老眼昏花,可你看你老媽這眼神還可以吧!”我只想哭。
責編 童 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