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日本研發出一種可以滿足追星族需要的做夢機,還聽說它在市場上的銷路不錯,只要把想夢到的人的照片輸進去,當天夜里你就可以“夜有所夢”了。我這個現實主義者的第一反應就是撇撇嘴,這種機器簡直就是糊弄人的玩意,除了比復讀機有點新意之外,絕對是對人類情感的玩弄——我對心里念叨的人是決不會讓他以這種方式出現在我夢中的。
記得在大家開始普遍使用手機的時候,原來在公用電話亭排隊打電話的活動就變成了一種浪費——浪費心情、浪費時間;后來流行發短信,習慣于鴻雁傳書的人們顯然已不符合無紙辦公的節約精神,更要命的是在結束一段感情時,還需各自清點歷史文獻,不像現在只要把短信全部刪除就萬事皆休了。
然而,那些感情呢?是否也春夢了無痕,留不下只言片語可追尋?
可惜富有天下卻難留愛人的唐明皇,當初何必“悠悠生死別經年”,依舊“魂魄不曾來入夢”,要是給他個“做夢機”,往他頭上一戴讓他直墜夢鄉,就不用再捱不住思念要死要活了。可真要那樣的話,還會有《長恨歌》、《長生殿》嗎?再說蘇軾,自己已混得“塵滿面,鬢如霜”,還張羅著“夜來幽夢忽還鄉”,套上個做夢機不就早10年解決問題了,何必再“小軒窗,正梳妝”、“明月夜,短松岡”,去招惹那些無法排解的寂寥哀傷……可若不如此,生命里少了一味“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的癡情割舍,也應是一種遺憾吧?
有個朋友說:“我夢到了他,可能我真的愛他,可居然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然而發夢的人,應該是我們潛意識里想與之生死相隨的人。“做夢機”制造的幻景自然無法和這類情感相提并論,縱然造出坐在湯姆·克魯斯大腿上猛吃冰激凌的海市蜃樓,其心理意義充其量也只是發一場千里之外的無聊花癡夢而已。
現代人太聰明,太講求效率,因而造出了做夢機,殊不知卻反而讓我們失去了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