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品甚高,胸懷灑落如光風霽月”,是宋代著名書法家黃庭堅對流傳甚廣、膾炙人口的《愛蓮說》一文的作者、宋代哲學家周敦頤的贊語。由于周敦頤是位品德高尚的人,是我國著名的歷史文化名人,又因他是鎮江人的外甥,并在鎮江生活過且留有遺跡,所以筆者從《宋史》及地方文獻的記載中,爬梳出他的生平及有關事跡,撰寫此文以示我市歷史文化名城的底蘊,供有關部門參考。
據《宋史》四百二十七卷“列傳一百八十六”卷六的“行實”、卷十的“墓志銘”等記載,周敦頤(《光緒丹徒縣志》卷五稱“原名敦實,避英宗諱改焉”)字茂叔,湖南道縣人,因住家旁有濂溪,便以此為號,世稱濂溪先生,嘉定十三年(1220),宋寧宗賜謚“元”,故后人以元公尊稱之。元公提出無極、心、性、命等哲學范疇以及主誠、主靜學說。他著有《太極圖說》《通書》等文集,后人將他所有的著作合編有《周子全集》存世。
據江蘇古籍出版社1985年出版的元《至順鎮江志》卷十一的“濂溪書院”記載,元公于天禧九年十五歲時,奉寡母鄭氏從湖南老家投靠住鎮江黃鶴山旁的舅父鄭龍學,其母去世后即葬于鎮江。關于這段文字記載,筆者對兩個問題進行了查考:一是在我國的歷史紀元中天禧無九年,另一個問題是其舅父之名與《宋史》及《鶴林寺志》記載不同。筆者查閱了1985年翻印的《至順鎮江志》的原始底本,即由陳慶年及冒福廣刊刻于1923年的《至順鎮江志》,發現兩個版本的記載相同。筆者依據元公出生的公元紀年時間推算,其十五歲來鎮時,適逢我國的天圣九年,故可知天禧年系天圣年之誤。其舅父之名在《宋史》四百二十七卷,即列傳一百八十六中的記載為鄭向任,官龍圖閣學士。在元《至順鎮江志》中則記載為鄭龍學。正因宋史與元志的記載不一,且難以查考,所以鶴林寺僧釋明賢,在清宣統元年(1909)編纂的《鶴林寺志》中,則以官職記載為鄭龍圖。
據《鶴林寺志》的記載,元公住在舅父家時,因與住地附近的鶴林寺寺僧壽涯友善,便借居寺內讀書且“每以師事之”,所以學業大進,在寺內讀書時鑿有一方小池植蓮,名其曰愛蓮池。
元公是個品德高尚的人。從《宋史》的元公傳可知,元公在年輕時曾任南安軍的司理參軍之職,掌管獄訟。有一個人被告犯法,周敦頤便依法審理,元公認為此人雖有過錯但罪不當誅。然而他的上司轉運司王逵是個兇悍、不按法律辦事的酷吏,動輒施酷刑,隨意處人犯死刑,百姓叫苦連天,官員們也忍氣吞聲,雖心中不服卻不敢爭辯。這次也不例外,他要元公將此人犯判死刑,于是周、王兩人展開了激烈的爭辯。王沒有想到新來的司理參軍竟敢頂撞違反自己的意見,便擺出上司的架子,企圖以勢壓人,誰知元公憤慨地對他說:“身為法官卻不能依法理案,這樣的官還能當嗎?為了討好上司而亂殺人,我不干。”說罷交出官印,堅定地表示,寧可棄官也不瀆職。王逵沒有見過這么倔強的下級,但細想之下,自己確實沒有按法律辦事,自己不執法,還把執法人撤職,如果有人把此事反映上去,可能會出大漏子,而對自己不利。想到這里便將周叫回來對他說,你不要走了,我收回成命,你去按律辦案吧。周便依法免除了那個人犯的死刑。元公的這種精神是何等地可貴。
對于為百姓辦好事、辦實事的官員,后人是不會忘記的,而會用各種方式去紀念他。宋理宗寶祐癸丑年(1253)鎮江知府徐栗在鶴林寺內建有濂溪書院及祭祀元公的專祠。
濂溪書院內建有屋凡十有七楹,有立善、養心、希賢三堂和和德、正道二齋,同時還建有愛蓮亭及光風霽月亭,該亭系據黃庭堅對元公“人品甚高、胸懷灑落如光風霽月”的贊語而建。寺內書院及其他建筑在元朝初年為鶴林寺僧所毀,元大德九年(1305)由徐蘇再創書院于皇祐橋南,此橋又稱黃牛橋,位于今火壇樓巷附近。明萬歷丁丑年(1253)丹徒縣令龐時雍除了在寺內將愛蓮池環有石欄,岸邊栽上松、柏、柳及各種名貴花木外,還重建了光風霽月亭。后人又將此亭移建于城內日精山,即今359醫院內,其亭名今已鮮為人知。
如今已鮮有人知道及見過愛蓮池了,因筆者外婆家住鶴林寺旁,幼年每在寺內玩耍,深得寺內老僧間光喜愛。
間光除了教我拓碑之術外,還向我講述有關元公事跡及指認愛蓮池。所以筆者見過并知道愛蓮池的形狀,此池不大,為方形,池壁均以亂石疊就,參差不齊。龐縣令所環石欄早已不存,唯見池內及岸邊均疊有太湖石,池水呈深綠色,無蓮,偶見池內有放生的七星魚游動。關于此池情況,筆者曾撰文載于2000年6月7日《京江晚報》副刊,讀者自可參閱。為了小學生的安全,該池約于1957年前后被鶴林寺小學填沒而不存。
濂溪先生除了在鶴林寺留有這個遺跡外,在我市是否還有紀念他的建筑呢?是有的。據清盧見曾編《金山志》記載,在我國禪宗首剎的金山江天禪寺內有座悟心堂,元公當年曾與著名高僧、蘇東坡的老友、該寺住持佛印(了元)相晤談禪,佛印見其對禪機悟性很高,尤其對佛理的精通大出所料,認為這是悟心所至,為了紀念這次有意義的會晤,佛印便在寺內建有悟心堂。此堂歷經戰亂,屢毀屢建,今尚存在寺內中軸線南側,供人瞻仰。
筆者敬重元公高尚的人品和對學問的鉆研精神。他寧棄官而不瀆職的高尚品德,是多么難能可貴啊!這怎能不引起人們無比的感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