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歲的美籍專家,原中國機械工業部顧問陽早因病辭世已經兩年多了。
陽早的夫人寒春今年84歲,她1948年來中國,從1966年起一直在北京居住。作為北京農業機械化科學院的專家,老人現仍在沙河的養牛場工作著。
陽早去世后,寒春提議樹葬。在寒春的要求下,陽早的骨灰就安放在沙河小王莊養牛場的門口,沒有墓碑,只有一棵冷樹相伴。寒春說,陽早一生鐘愛養牛事業。她了解他的想法,要“把他埋在能看見牛的地方”。
為了共同的信仰,她追隨他來到中國
陽早本是美國人,本名叫歐文·恩格斯特,1946年畢業于美國康乃爾大學農牧系,他與寒春的哥哥是好友,在寒春哥哥的影響下,恩格斯特對中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于是漂洋過海,到了中國延安。到中國不久,進步的新聞記者羊棗死于國民黨獄中,恩格斯特便起了與“羊棗”諧音的“陽早”為自己的中國名字,以示愿意成為中國共產黨的忠誠朋友和同志。
寒春出生在美國一個知識分子家庭。從小常聽哥哥和陽早在一起討論國內外大事,關心人類解放事業,對寒春很有觸動。她對核物理很感興趣,考上了核物理研究生。但美國對日本投放原子彈的事件給寒春很大觸動,經過激烈的思想斗爭,寒春決定放棄天真的科學家夢,毅然來中國追尋她所愛慕的陽早。
1948年,在宋慶齡福利會的幫助下,寒春先到了中國上海,又到北平參加了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入城式,于1949年3月,在中共地下黨的安排下來到延安,并與陽早重逢,改名寒春。
經過幾個月的相處,二人立下誓約,要一起奮斗在中國這片熱土上。當年10月,他們在延安一個簡陋的窯洞里舉行了隆重而熱鬧的婚禮,中共元老邊區政府主席林伯渠執喜幛“愛情與真理的結合”前來賀喜。這對美國青年在異國艱苦卓絕的斗爭中嘗到了工作與愛情的苦與樂。有一次陽早過生日,按照美國人的習慣,過生日要有蛋糕和蠟燭,寒春別出心裁地用陜北的黃土捏成一個特大蛋糕,并在上面刻上花紋,看上去和真的一樣。陽早看著妻子做的“蛋糕”,激動不已。
很難找到像他們這樣默契的夫妻
養牛,是陽早和寒春始終眷戀的工作,他們深信牛奶對于人民健康的價值,他倆以養牛為載體和舞臺,孜孜不倦地工作了數十年。
1949年,陽早和寒春趕著83頭荷蘭品種的優良奶牛,到荒涼偏僻的三邊地區建牧場,幫當地牧民改良牛羊。他們一邊與國民黨殘余勢力作戰,一邊做牧民的觀念教育,讓他們接受用牧場良種公牛配種。他們還為當地缺醫少藥的牧民當獸醫,寒春就曾親手為牧民家的羊縫好被狼咬傷的傷口。
1952年,陽早與寒春等人又趕著1000多頭牛,跋涉千里,行進一個多月,到西安北郊建農場。在這里他們一起日夜奮斗,改良畜牧機械,自己研發新的鋤草機、粉料機,實現畜牧機械化,奶牛品種優良化。
改革開放后,本來,他們有很好的機會可以留在北京城里工作,但他們不愿放棄理想,雙雙毅然決定,于1982年到北京昌平區沙河鎮小王莊的農機實驗站安營扎寨,依然孜孜不倦地推廣科學養牛技術,發展奶牛業。
幾十年來,陽早和寒春一直肩并肩奮斗在一起。周圍的工作人員都說:“很少遇到像他們這樣不為名,不為利,只為理想默默奉獻的人,而且更難得的是,這對異國夫婦竟如此默契。”
去年9月,83歲的寒春從出入境管理處領到了中國第一張外國人永久居留證(中國“綠卡”)。寒春很開心:“在中國居住了50多年,有了永久居留證,以后我就像中國人一樣了。”唯一讓寒春感到遺憾的是,丈夫陽早沒能和她一起見證這個“做個中國人”的神圣時刻。
寒春在養牛場里用鐵欄桿圍成一片園地,中間種了一棵松樹,是寒春為陽早挑選的墓地。每天清晨5點多鐘,寒春踩著露水去巡視牛群,都會經過這里,經過陽早的“身邊”。
陽早走了,寒春依然繼續著丈夫未竟的事業,牽掛著他們的牛群。堅持到牛場巡視,風雨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