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橫禍 索賠被拒
黃銀花是湖南省會同縣若水鎮坡塘村人。她與丈夫梁軍杰婚后主要從事公路旅客運輸業務。丈夫駕車,她隨車任乘務員。
2004年7月25日,梁軍杰在駕駛湘N20851中巴客車從事客運時發生車禍當場死亡,黃銀花亦受傷。她共住院治療9天,于同年8月2日出院,花費醫療費1561.45元。
在清理丈夫的遺物時,黃銀花發現,梁軍杰于2004年1月3日在中國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會同支公司(以下簡稱人保會同支公司)購買了4份“中國人壽保險公司湖南省分公司機動車駕乘人員意外傷害(B型)保險單”。
當黃銀花手持4份保單向人保會同支公司要求支付保險賠款時,該公司負責人冷冰冰地說:“駕駛員和乘務員根本就沒有投保,我公司無賠償義務。”她仔細一看保單,頓時傻了眼:保單正面的“被保險人姓名”處,填寫的是“N20851乘客”,而不是駕駛員和乘務員。
此后,她又多次與人保會同支公司交涉,均失望而歸。
憤然告狀 法庭論理
2005年4月14日,黃銀花以她本人和公公梁亨榮、婆婆明愛秀及未成年的兒子梁成、女兒梁小莉為原告,將人保懷化分公司、人保會同支公司起訴至會同縣人民法院,要求法院判令被告按保險合同的約定承擔全部義務。
在法庭上,雙方最大的爭議就是保險單上的被保險人究竟應該為誰——是駕駛員、乘務員,還是乘客?
黃銀花認為被保險人應該為駕駛員、乘務員,這主要是由生活經驗法則推定出的結論。
生活經驗法則,是指人們在日常生活中認識、領悟的客觀事物之間的必然聯系或一般規律,具有普遍公認或不證自明的性質。最高人民法院于2002年4月1日起施行的《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九條規定:“下列事實,當事人無需舉證證明:(一)眾所周知的事實;(二)自然規律及定理;(三)根據法律規定或者已知事實和日常生活經驗法則,能推定出的另一事實……。”
在這起人身保險合同糾紛中,合同的全部內容均體現于被告提供的保險單。其正面的標題為“中國人壽保險公司湖南省分公司機動車駕乘人員意外傷害(B型)保險單”,從中可知,“機動車駕乘人員”都應屬于被保險人范圍;而其背面又以標題的形式附有“《國壽安通機動車駕駛員、乘務員意外傷害保險條款》摘要”,由于人們的閱讀習慣是先正面再背面,故自然會得出前述“機動車駕乘人員”即為“機動車駕駛員、乘務員”這一結論,本案保險合同的被保險人,自然應當是機動車駕駛員、乘務員。
而被告認為被保險人為“N20851乘客”,其依據是保單上白紙黑字填寫清楚了。
填錯保單 理當賠償
會同縣法院經審理認為: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三十九條第二款的規定,格式條款是當事人為了重復使用而預先擬定,并在訂立合同時未與對方協商的條款。《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四十一條規定:“對格式條款的理解發生爭議的,應當按照通常理解予以解釋。對格式條款有兩種以上解釋的,應當作出不利于提供格式條款一方的解釋……”本案中,雙方當事人所訟爭的保險單,系被告的上級公司單方擬定、印制的,顯然屬于格式條款,且被告系提供格式條款的一方當事人。因此,對于保單中的“機動車駕乘人員”,應當作出不利于被告的解釋,將之理解為“機動車駕駛員、乘務員”。況且,結合訟爭之保險單正、反兩面的標題分析,按照通常的理解予以解釋,也會得出上述“機動車駕乘人員”即“機動車駕駛員、乘務員”之結論。由此可以推定:訟爭的保單實際上即“中國人壽保險公司湖南省分公司機動車駕駛員、乘務員意外傷害(B型)保險單”,其被保險人須為“機動車駕駛員、乘務員”。2004年1月3日梁軍杰投保此險種時,作為專營并精通保險業務的兩被告,并未規范地簽發保險單,而是錯誤地將“被保險人姓名”填寫為“N20851乘客”,明顯存在締約過錯,其行為屬于一種規避風險、損害投保人和被保險人利益的行為,違背了誠實信用原則,對被告該行為應當予以糾正,故該保險單的被保險人應為湘N20851中巴車的駕駛員和乘務員,即梁軍杰、黃銀花。由于后來在保險期限內發生了保險事故——梁軍杰因車禍死亡、黃銀花因車禍受傷住院治療,因此,作為保險人的被告理應按保險合同的約定履行賠付保險金的義務。
由于本案所涉4份保險單的承保公司系人保懷化分公司,人保會同支公司為其支公司,故本案的民事責任應由人保懷化分公司承擔。
不久,該院依法對此案作出如下判決:人保懷化分公司向黃銀花、梁亨榮、明愛秀、梁小莉、梁成給付因梁軍杰意外傷害死亡的身故保險金28000元,向黃銀花給付因其在會同縣人民醫院住院治療的意外傷害醫療保險金、住院津貼共計6881.22元,上述合計共人民幣34881.22元,限判決生效后3日內付清。
宣判后,雙方當事人均未上訴。2005年國慶節前夕,黃銀花從法官手中收到了被告支付的全部賠款。(湖南 阿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