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步天下
前兩年,俺們就聽到過什么“高薪養廉”之類的論調,氣就不打一處來,沒想到剛平和了點,這又出來什么“高薪養醫”了,還是一位什么政協委員的建議,這是什么邏輯?誰濫就要高薪養誰?要是那樣的話,最需要高薪的是我們這些賊們,如果能夠“高薪養賊”,俺們敢向全國人民保證“天下無賊”。
俺們也知道。賊的名聲一直不太好,不如公務員、醫生、老師們的名字好聽。憑心而論,我們只不過偷偷你的錢包、摸摸你的手機而已,對你來說這點損失是可以承受的。雖然有的進了你的家門,偷了你的貴重物品,不過你應該知道,那叫盜而不叫偷,我們小偷可不敢那么干。父老鄉親們,你們好好想一想,你們有病了,不管什么病,進一趟醫院,得花多少錢?你們的孩子上學了,不管什么學校,一個學期得多少錢?這里邊有沒有冤枉錢,這些冤枉錢被誰偷走了?讓他們偷走的和讓我們偷走的相比,誰偷的更多啊?他們偷你們的錢你心甘情愿。我們偷你們點錢就喊打。這公平嗎?
俺們這么說你當然不服,你會說醫生大多都是好的,是道德高尚、醫術高超的,雖然看病開藥是狠了點,可人家是為了給咱治病啊!學校雖然收費亂了點,錢收的多了點,可人家在培養咱孩子,有病誰能不就醫,孩子哪能不上學?多花點錢那得認。是啊,你不認也沒辦法,因為對人家而言,你是弱勢,人家是強勢,想怎么整你就可以怎么整你。醫生給你看病,哪種藥貴開哪種,本來半瓶都用不了,一下能給你開兩三瓶,這還是好的,你花了錢至少能看到藥。有的醫生不管你什么病,先去做檢查,這一檢查就是三四項,什么CT、X光、彩超,反正他醫院有的設備都需要你去體驗體驗,你這一趟下來那要好幾百啊,可檢查完了,什么病都沒有。其實醫生早知道你沒有什么病,人家是對你身體負責,你明知道這錢花得冤,可你能說人家這是偷嗎?不能吧!大家都說學校亂收費,可人家學校收費一點也不亂,每個收費項目都能說出理由來,人家甚至敢在墻上貼出來,你怎么能說亂呢?有的老師在課堂上不好好講課,非讓學生周末到他家里去補課,補的卻是課本上的內容,只不過比課堂上的進度早上一周,平時考試按補課的進度考,你不去補課你就考不及格,不及格家長就著急,一著急就得讓孩子去補課,一補課學生的成績就上去了,就能考及格了,你家長心里是不是就踏實了?可孩子并沒多學到知識,反而多花費了寶貴的時間,還多花了家長的血汗錢,你說這能算偷嗎?絕對不能算!至于當官的腐敗了、貪污了、受賄了,那花的是咱老百姓的納稅錢,現在咱還管不著人家。
俺們賊們一般下手可沒這么狠,沒敢把你攢了幾年的錢一下都偷走,沒敢做到一旦被偷了就要讓你窮上半輩子。可你們對賊的態度和對他們的態度截然不同,我們一旦落入你們的手中,不是一頓胖揍,就是送進派出所,弄不好還要蹲幾年大牢,我們多么的不容易啊。
“高薪養廉”,是以高薪來養公務員們使之別貪得無厭,“高薪養醫”是以高薪來養黑醫們讓他們別總那么黑。下一次肯定還有“高薪養教”、“高薪養房”什么的。這次“兩會”,農民代表也不少,怎么就沒人提“高薪養農”呢?全國七億農民,每人月收入都四千元以上,“三農”問題不就解決了?據俺們調查,俺們的人民警察們才真正缺錢,我們如果在一個地方做了案,馬上跑掉,他們連異地辦案的旅差費都掏不起,就因為這一點,一年不知有多少兄弟可以漏網。如果警察、法官們“高薪”了、有錢了,執法、司法正規、嚴格了,其他需要“高薪”的也就不用“養”什么“廉”、“養”什么“黑”了。
如果提出“高薪養賊”的議案來,我們還冒那么大的風險偷什么啊,拿著錢去下館子、洗桑拿多好啊!
【原載2006年第9期《作品與爭鳴》】
福建省閩侯謝培河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