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見的北大”與“看不見的哈佛”

石敬濤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偶然中的必然，最近關于高校的“新聞”特別多。繼掐尖、觀光電梯、引進海外人才造假、千萬富翁EMBA班等消息之后，近日北大擬建高爾夫練習場的新聞，又一次引來紛紛議論。據悉，北大高爾夫練習場將建在未名湖畔，主要用于開設高爾夫球課、高爾夫協會活動以及課余開放所用。

把北大擱下暫且不論，單說一下高爾夫。根據國土資源部的統(tǒng)計，目前，包括內蒙古、貴州在內的二十六個省、自治區(qū)、直轄市已建成高爾夫球場一百七十六座。這還只是保守的數據。一座高爾夫球場是什么概念?據了解，一座標準的十八洞高爾夫球場，至少需占用土地七十公頃(一千畝以上)，球道長達七千多米。有的高爾夫球會所擁有球洞九十個甚至更多，占用土地數千上萬畝。而養(yǎng)護費用之高，用水資源之巨更是超乎想像，在北京這座嚴重缺水的城市，此類項目早已被叫停。

當然，北大計劃修建的，并不是一個十八洞的高爾夫球場，而只是一個“高爾夫練習場”。但是，作為國人的精神家同，作為應該有著人文精神風骨和操守的大學校園，作為應該是以學術、科學和知識為本位的高校，作為具有象征意義的“精神領袖”的北大，卻要逆勢而上，修建什么“高爾夫練習場”，做這樣一個和學術、科學、知識無關甚至背道而馳的事情，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公眾對于北大的不解，是與之前北大引進海外人才造假、開辦什么博彩MBA等一系列消息一起看的。一個個“點”，正在逐漸地勾勒出北大一個整體的“面”，而且這個“面”，隨著一個個諸如修建“高爾夫練習場”等新的“點”的出現，又在不斷固化這個“面”在公眾中的印象。長此以往，將形成烙印，所謂北大精神，所謂兼容并包等，也將隨著這個“面”的不斷加固，而在人們的心目中慢慢香消玉殞，隨風而逝，變成一種不可觸摸的回憶。

1903年，哈佛大學校慶日，被譽為“哈佛哲學”和“美國本土哲學”創(chuàng)始人的實用主義哲學大師威廉·詹姆斯，在哈佛大學畢業(yè)典禮上發(fā)表了一篇題為《真正的哈佛》的演講。在這篇充滿激情的演講中，威廉·詹姆斯說：“真正的哈佛是看不見的哈佛，她在她更富于真理追求的靈魂中，在她無數獨立而又常常是非常孤獨的兒女們身上。思想是我們大學應該成為的植物園中的珍貴種子。”

據悉，北京大學準備用十七年(從1998年到2015年前后)建設成為國際公認的世界一流大學。當北大要修建什么“高爾夫練習場”，當辦什么“博彩MPA”，當北大頻頻地因這種事件而在公眾眼里晃來晃去的時候，“看得見的北大”與“看不見的哈佛”，其風骨、操守和差距躍然紙上，而北大與“國際公認的世界一流大學”的距離，也可以丈量出來。下一則關于北大的，又將是一條怎樣的新聞?

【原載2006年8月28日《深圳商報·文化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