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時速

雨　含

猝然的災難

布魯斯是美國洛杉磯一家金屬制品加工廠的工人，全職太太丹尼絲和10歲的兒子約翰遜是他生活的支柱。

艱辛的生活，讓小約翰遜變得非常懂事乖巧。每天早晨兒子燦爛的笑容，明媚了布魯斯夫婦疲憊的心靈。

2005年6月1日，布魯斯夫婦興致勃勃地應邀到學校觀看兒子的棒球比賽。賽場上，約翰遜的出色表現，讓全場的人為之歡呼，可就在輪到約翰遜擊球時，約翰遜手還沒舉過頭頂，卻猝然倒地昏死過去。

心急如焚的布魯斯夫婦火速把約翰遜送到醫院，醫院院長凱瑟琳和心臟外科專家特洛克大夫介紹了約翰遜的病情：約翰遜患有先天性心臟病，他的心臟比正常人的大三倍，已經喪失了其正常功能，無力向身體其他器官輸送血液，倘若不做心臟移植手術，最多只能活兩個月。如果選擇做手術，就需要事先在心臟移植等待供體名單上登記。

聽了特洛克大夫的介紹，布魯斯急切地說：“那還猶豫什么，我們做手術!”凱瑟琳凝重而遺憾地說：“做手術的風險同樣很大。另外心臟移植手術的費用非常昂貴，最少也要25萬美元，如果兩周之內你們不能預先交納7.5萬美元的現金，醫院將把約翰遜從等待名單上刪除。”

布魯斯緊張地答道：“可是我們有醫療保險的!”凱瑟琳搖著頭說：“你們的健康保險并不包含這類手術！”

其實凱瑟琳說的都是實話。針對布魯斯這樣的低收入者，美國保險制度進行了調整，在投保金額降低的情況下，布魯斯最多只能拿到兩萬美元的保險金。

保險金已經指望不上了，他們來到福利救濟機構求援，可工作人員告訴他：“福利機構只向失業人員提供幫助，你并不符合救助條件?！?/p>

兩個星期過去了，布魯斯只籌到了3萬美金，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兒子氣息微弱地說：“爸爸，我什么時候出院呀？下個月我還要參加棒球比賽呢？”悲情難抑的布魯斯沖到院長辦公室，一頭跪在了凱瑟琳的面前：“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千萬不要把他從名單中刪去。我發誓我會把欠款還上，用我的余生報答醫院的救命之恩!”

凱瑟琳一時有些無措，可是最終她還是硬著心腸說：“醫院治療是要成本的，它不是慈善機構，另外約翰遜的病情越來越嚴重，恐怕都難以支撐到等到合適的供體。要知道全美國每年等待心臟移植的患者超過4000例，可提供的供體心臟卻不到一半?！?/p>

瘋狂地劫持

6月20日，當布魯斯賣完血、剛來到醫院，就看到妻子丹尼絲在病房外抹淚。她悲痛地撲到他的懷里：“我們的兒子沒救了，剛才特洛克大夫已經把約翰遜從名單中刪除，放棄了對他的治療。”

這個消息讓已有心理準備的布魯斯還是心頭一震，他緊緊地抱了抱妻子，然后徑直來到約翰遜的床前，像往常一樣給約翰遜念起了他最愛的《哈里·波特》。剛念完一節，約翰遜卻出其不意地說：“爸爸，如果我也能找到哈里·波特的魔法石，就不會死了是嗎？”

兒子的話讓他最后下了決心，他決心去實施使他猶豫了無數次的那個念頭。他飛速地跑回醫院，找到特洛克大夫，拉著他的手懇求道：“求求你不要放棄我兒子，為了他我愿意舍棄一切!”

布魯斯的肺腑之言讓特洛克涌起一絲感動的暗流，他有些無奈地說：“這是董事會做出的決定，我無能為力!再說現在也沒有合適的供體?！?/p>

布魯斯聽到這活，猶如五雷轟頂，全身冰涼，只覺得自己一直朝著深淵墜下去……走投無路的他哆哆嗦嗦地掏出準備好的手槍，指著特洛克的腦袋大聲喊道：“不!不!我不求你了，你必須救我的兒子!”說著他用槍把特洛克大夫逼進了急診室，看到特洛克被劫持，急診室里的病人和醫生四處逃竄。

接到報警后，火速趕來的警察將醫院包圍得水泄不通，醫院院長凱瑟琳氣憤地對警察局長哈里斯說：“警方一定要嚴懲歹徒，保護人質和院方的安全！”

哈里斯局長通過對講機與布魯斯取得聯系。布魯斯急躁地說：“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我只想救我的兒子?！?/p>

哈里斯了解了急診室的布局結構后，立刻與防暴隊研究制服布魯斯的方案：允許丹尼絲撥打急診室里的一部電話，趁著布魯斯接電話，完全暴露在槍口之下時，讓狙擊手從通風管道潛入擊斃他。

很快丹尼絲母子被接到醫院監控室里，在這里通過監視器可以看到急診室的一切。在監控室，凱瑟琳院長對丹尼絲說：“布魯斯的舉動雖然瘋狂，但他的愛子之心真的讓我很感動，我同意把約翰遜的名字重新列入等待器官移植的名單。”

不知情的丹尼絲按照授意撥打了電話，泣不成聲地說：“布魯斯，他們答應把約翰遜的名字列在名單上了?！?/p>

布魯斯聞訊臉上涌起一絲苦澀的表情，他讓丹尼絲把話筒擱在約翰遜的嘴邊，此時的約翰遜已是氣若游絲，他微弱地叫了一聲“爸爸”后再也無力說話。

就在這時，急診室響起了尖銳的槍聲。丹尼絲情不自禁地撲向監視屏，只見中彈的布魯斯應聲倒下。丹尼絲轉過身瘋狂地撕打著凱瑟琳：“你們這些騙子，殺死了我的丈夫，他沒有惡意，只是想救自己的兒子??！”

沉重的禮物

然而令人吃驚的事情發生了，原來他只是被擊中了左臂。只見布魯斯用手槍指著特洛克說：“我知道即使醫院真的把約翰遜的名字列在名單上，他也無法支撐到等到合適的供體，前天我在醫院做了配型，我的心臟完全適合約翰遜，因此我請求你殺了我，把我的心臟移植給我的兒子，請成全我作為父親的最后心愿?！?/p>

布魯斯的話讓特洛克目瞪口呆。他感動地勸慰：“你想救兒子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我們必須面對現實，我怎么可能為了救你的兒子把你殺了？這也是犯法的呀！”

布魯斯絕望地說：“你可以不殺我，你卻無法阻止我自殺。我死后，請你不要浪費了一顆鮮活的心臟，請成全一個父親最后的心愿!”

這時布魯斯從褲袋里掏出一枚子彈緩緩地放進手槍里，特洛克吃驚地說：“你一直拿著一把空槍？”

布魯斯黯啞地答道：“我從來就沒有想要傷害任何人，我準備手槍是想在走投無路時用它把我的心臟獻給兒子。”說著他一手掏出事先寫好的心臟捐獻協議書遞給特洛克，一手把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然后緩緩地躺到手術臺上。

目睹這一切的丹尼絲抓過哈里斯手中的對講機喊道：“布魯斯，你不要這樣，我和孩子離不開你，你說過要陪我一生一世!”

然而布魯斯在這一刻已經關閉了對講機，于是丹尼絲發瘋似的沖向急診室。

而此時，凱瑟琳同樣心潮起伏；從沒有一種力量讓她如此感動，布魯斯如山的父愛深深震撼著她的心靈，她和丹尼絲一起沖向了急診室。然而，布魯斯已經扣動了扳機。

愛心的奇跡

老天有眼啊!就在這關鍵時刻子彈居然卡殼了。趁這個空當，特洛克撲上去摁住了布魯斯，凱瑟琳在門外高聲喊道：“請不要放棄生命，讓我們一起來想辦法!”

隨后趕來的警察砸開了大門，凱瑟琳氣喘吁吁地說：“我有辦法挽救約翰遜!”“馬上給約翰遜安裝電動人造心臟，等待有供體心臟后再接受心臟移植?！?/p>

“可是我沒有足夠的手術費!”

“你不是已經發誓會把欠款還上，用你的余生報答醫院的救命之恩么？”凱瑟琳鄭重地說：“請相信我，接受我對一位父親的敬意!”說著她著手安排約翰遜的手術，當她得知哈里斯馬上要把布魯斯押上警車時，她誠懇地說：“請讓布魯斯等兒子做完手術，此案的重點是生命，不是審判!”

同樣深受感動的哈里斯局長讓警員守著布魯斯留在手術室外，直到手術完成才把布魯斯押回警局。

很快，這一起離奇的劫持人質案件被媒體報道，立刻成為全美關注的焦點。布魯斯真摯的父愛感動了洛杉磯，一筆筆愛心捐款飛到了布魯斯的賬戶，不到一個月捐贈的善款高達50萬美元。

一個月后約翰遜等來了和他相匹配的心臟供體，心臟移植手術成功后的約翰遜笑靨綻放，依舊是那個活潑、幽默的男孩。

8月25日，對布魯斯的審判如期進行，布魯斯的故事感動著充滿愛心的人們，也感動著陪審團。法庭最后以劫持人質的罪名從輕判處布魯斯三年徒刑。

判決過后，布魯斯被押往監獄。在為他送行的人群中，重新恢復了健康的約翰遜做了一個強力揮棒的姿勢，高聲喊道：“爸爸，謝謝你!”那一刻布魯斯心中感到了無限的寬慰和坦然。

（詩敏摘自《知音·海外版》2006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