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手線”的禮節

曉　新

忙碌了大半天，總算把事情辦完了，站在涉谷“山手線”電車的等候處，我焦急地伸頭探望。此時的我已疲倦到了極點。希望能盡快回到賓館，洗一個熱水澡，然后，美美睡上一覺。

和我一同等電車的還有許多人，“山手線”是東京最擁擠的一條電車線路，許多東京市民都會從涉谷坐電車回家。我做好了擠上電車的準備，我必須第一個沖上去，然后占一個可以欣賞外景的好位子。

電車終于在我的期盼中到來了，門一打開，我便以最快的速度沖了上去，果然，我成了第一個上車的人。車內的乘客沒有我想像中的那么多，估計還沒有到下班高峰，但也不少，人都挨著人。我選擇一個靠窗戶的地方站著。

很快，我發覺到，在離我不到3米遠的地方有兩個并排的座位是空的，沒有人坐。我看了看身邊的人，他們好像都沒有發現那兩個空座位。我決定從人群中擠過去，坐上其中的一個座位——我還有半個多小時才能下車。

我開始行動，一點點地朝里面挪。當我的身體擠碰到過道上第一個乘客時，他表情驚訝地看著我，由于語言不通，我只好做出表情，打手勢，好讓他明白我的用意，讓我過去。最終他側過了身子，讓我通過。就在我通過的同時，我看見不遠處站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正朝我微笑，很和藹，很慈祥的那種。

電車向前飛馳，我繼續向前挪動。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過道上那些站著的乘客剛開始都對我露出驚訝的表情，然后，紛紛給我讓路。整個過程中，那個老人一直朝我微笑。

我終于坐上了其中的一個空座位。雙腿很快不再酸軟，舒服極了。我為自己剛才敏銳的洞察力和敏捷的行動感到自豪。

休整后，我的目光再次觸碰到那個老人，他依然朝我微笑。出于禮貌，我朝他做了一個手勢，意思是讓他也過來，我邊上還有一個空座位。老人很快明白了我的用意，他打出手勢回應我：謝謝你，不用了。

東京的電車很快，轉眼間，我就該下車了。當我走出電車車廂時，突然聽見身后有人在叫我：等等，小伙子!我停下了腳步，原來是他，那個在電車里一直朝我微笑的老人，他竟然會說漢語!

老人很快趕了上來，非常友愛地握住我的手，說，我在中國工作生活過10年，會說一些漢語。他問我是不是第一次來東京，在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他說，其實，我想告訴你的是，剛才你在電車里給其他的乘客添麻煩了，你打攪了他們。

看我一臉的迷茫，老人解釋，空著的那兩個座位，會有人坐上去的。如果下一站沒有，下下站肯定會有。反正，每到一站，都會有人下車，有人上來，座位就不會被浪費。老人繼續說道，車內的人都不過去坐，是因為從擁擠的人群中走過去，需要別人為他們讓路，如果那樣的話就打擾到了別人。為了私欲而去打擾別人，是不禮貌的行為。

我的臉一下子紅了，原來老人一直試圖用微笑來暗示我，好讓我停止自己不禮貌的行為。更讓我內疚的是，為了告訴我這個道理，老人特地多坐了兩站，直等我下了車，生怕在公共場合傷害到我。

“山手線”的這次經歷讓我懂得了人生的一個交際原則：“永遠別為自己的私欲而去打擾他人，特別是在公共場合!”

（馮春艷摘自《遼寧青年》2006年第1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