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塊的最佳用途

張書春

一個鐵塊的最佳用途是什么呢？

第一個人或許是個半生不熟的鐵匠，他沒有提高技藝的雄心壯志，他覺得這個鐵塊的最佳用途莫過于把它做成馬掌，他為此自鳴得意。

他認為這個粗鐵塊每磅只值兩三分錢，所以不值得花太多的精力去加工它。他強健的肌肉和三腳貓的技術已經把這塊鐵的價值從一美元提高到十美元了。

這時，來了一個磨刀匠，他受過一點更好的訓練，有一點更大的雄心和一點更高的眼光，他對鐵匠說：“這就是你在那塊鐵里見到的一切嗎？給我一塊鐵，我來告訴你，頭腦、技藝和辛勞能把它變成什么。”

于是，鐵被熔化掉，碳化成鋼，然后被取出來，經過鍛冶，被加熱到白熱狀態，然后投入到冷水或石油中以增強韌度，最后細致耐心地進行壓磨拋光。當這項工作一完成，磨刀匠竟然制成了價值兩千美元的刀片，這讓那個鐵匠驚訝萬分。

“如果你做不出更好的產品，那么能做成刀片也已經相當不錯了，”第三個工匠看了磨刀匠的出色成果后說，“但是這塊鐵的價值你連一半都還沒挖掘出來，我知道它還有更好的用途。我研究過鐵，知道它里面藏著什么，知道能用它做出什么來。”

這個匠人的技藝更精湛，眼光也更獨到，他受到更好的訓練，有更高的理想和卓越的意志力，他能更深入地看到這塊鐵的分子——不再局限于馬掌和刀片——他用顯微鏡般精確的雙眼把生鐵變成了最精致的繡花針。制作肉眼看不到的針頭需要比磨刀匠有更精細的工序和更高超的技藝。

最后這位工匠認為他的成果精彩絕倫。他已經使磨刀匠的產品的價值翻了數倍，他認為他已經榨盡了這塊鐵的價值。

但是，看啊！又來了一個技藝更高超的工匠，他的頭腦更發達，手藝更精湛，更有耐心，受過頂級訓練，他對馬掌、刀片、繡花針看都沒看，他竟然制作出了精細的鐘表發條。

別人眼里看到的是價值僅僅幾千美元的刀片或繡花針，而他那雙犀利的眼睛看到了價值十萬美元的產品。

然而，故事還沒有結束，又一個更出色的工匠出現了。

他告訴另外幾個工匠，這塊生鐵還沒有物盡其用，而他所擁有神奇的力量能讓它創造更大的奇跡。

在他眼里，即使鐘表發條也稱不上上乘之作。他知道用這種生鐵可以做成一種彈性物質，而一般粗通冶金學的人是無能為力的。他知道，如果鍛冶時再細心些，它就不再堅硬鋒利，而會變成一種特殊的金屬，富含許多新的品質，似乎充滿了生命力。

于是，他采用了許多精加工的細致鍛冶的工序，成功地把他的產品變成了幾乎看不見的精細游絲線圈。

一番艱辛勞苦之后，他夢想成真，把僅值幾美元的鐵塊變成了價值一百萬美元的產品，這比同樣重量的黃金還要昂貴得多。

但是，還有一個工人，他的工藝精妙得可算登峰造極，他的產品鮮為人知，他的技藝也從未被任何字典和百科全書的編纂者提及過。

他拿來一塊鐵，精雕細刻之下所呈現出的東西使鐘表發條和游絲線圈都黯然失色。

他的工作完成之后，你見到了牙醫常用來鉤出最細微牙神經的細致鉤狀物。

一磅黃金大約值兩萬五千美元，而一磅這種柔細的帶鉤鋼絲要比黃金貴重幾百倍。

（李翔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