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務科長向空姐支付３４０萬“愛情稅”

艾　芳

艷遇從天而降：地稅科長弄濕空姐石榴裙

2001年12月29日，是湖北鄂州市地稅局財務科長兼基建辦主任陳新民的人生轉折點。這天，艷遇從天而降，讓他興奮得暈頭轉向。

1954年出生的陳新民其貌不揚，因工作出色，1999年被提拔為鄂州市地稅局財務科長，次年兼任該局基建辦主任，成為全局上下炙手可熱的實權人物。因地稅局新落成大樓門前需要一對石獅，2001年12月下旬，陳新民率領兩名職員飛抵福建石獅市選購石獅。辦完公差，陳新民等3人飛到遼寧大連去游玩，在這座美麗的海濱城市，一段香艷的愛情橫空出世。

當天晚上，陳新民等3人來到一家豪華夜總會消遣。燈紅酒綠處，陳新民一雙色迷迷的小眼尋尋覓覓，猛然發現不遠處坐著一位青春靚麗的女孩。他以為是夜總會的“小姐”，便端著酒杯湊過去，殷勤地與美女攀談，并吹噓道：“我是湖北鄂州市地稅局局長，還開辦了兩家私營公司，這次出差到貴地，剛剛做完一筆大買賣。”

靚女甜甜一笑，露出一對迷人的酒窩，陳新民禁不住心旌搖蕩。正當他準備動手動腳時，漂亮女孩的一番自我介紹，一下子將陳新民愣在那兒，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我叫孔彤，今年19歲，是航空公司的乘務員，家住哈爾濱。”女孩彬彬有禮地遞上自己的名片，畢恭畢敬地說：“懇請陳局長多多關照。”

“陳局長”上下打量著眼前這位說著一口標準普通話的空姐：修長的身材曲線玲瓏，粉嫩的臉蛋洋溢著青春氣息。就在陳新民不知所措時，孔彤端起酒杯：“陳局長，我們相逢是緣。來，為緣分干杯！”說罷一飲而盡。

一句“緣分”一下子拉近了兩人距離。幾杯酒下肚，孔彤白里透紅的臉頰和豐滿的身型繚得陳新民渾身燥熱。當晚結賬時，陳新民慷慨為孔彤買單，告訴了自己下塌賓館的房間號，并暗示說：“明天我就要離開大連飛回湖北，在這個美好的夜晚好想有人陪我聊聊。”孔彤心領神會，莞爾一笑：“陳局長不會對我這個小空姐拒之門外吧？”

深夜零點30分左右，客房門鈴響起，穿著睡衣的陳新民興奮地迎上去開門，一股淡淡的幽香撲面而來，孔彤換了一身性感時尚的晚禮服，剛剛涂上的口紅更加嫵媚動人。

賓館客房里的愛情是從商業談起的。孔彤羨慕地說：“你是局長，又自己開公司做生意，而我卻是一個貧窮的灰姑娘。”孔彤告訴陳新民：“我也想開一家公司，卻苦于沒有資金，要是有貴人相助該多好啊！”陳新民眼睛一亮，拍著胸脯說：“都包在我身上！”

“大哥說話要算數，不準反悔哦！”孔彤伸出指頭拉勾，陳新民如同觸電般地暈眩。孔彤突然話鋒一轉：“陳大哥，你如果支持小妹，難道就不怕大嫂吃醋嗎？”

47年的陳新民開始發揮編故事的天賦，將自己的年齡“縮水”11歲：“我今年36歲，曾有過一段不幸的婚姻，好在終于沖出圍城，現在成了鉆石王老五。”

不到一個小時的客房幽會水到渠成，孔彤半推半就地倒在“陳局長”的懷里。抱著這個比自己女兒還小的空姐，那一夜翻云播雨中，陳新民找回了第二春的感覺，一向在女人面前有些自卑的他感到極大滿足……

次日，陳新民在機場與空姐依依惜別時，當著兩個同事的面塞給孔彤5000元現金。

苦撐上等愛情：紅顏一笑傾家蕩產泯人性

“陳哥，我想到武漢玩幾天，你歡迎嗎？”一周后，陳新民的手機里響起了空姐嬌柔的聲音。陳新民欣喜若狂：“小寶貝，我開車到機場接你！”

東湖、黃鶴樓、漢陽動物園……陳新民請假一周，陪著孔彤幾乎玩遍了武漢三鎮名勝古跡。

孔彤最感興趣的是逛街購物，她挽著陳新民的胳膊，像一對初戀情人在各大商場留戀忘返。一周下來，陳新民花光了私房錢，并從妻子手中索要過存折，9萬多元的金銀手飾和服裝塞滿了孔彤的行李箱。在高級賓館的席夢思床上，空姐用熱辣辣的長吻和酥軟的身體獎勵情人“局長”的慷慨大方。

此后不久，陳新民發現空姐小情人是一個購物狂，每當班機抵達一個城市后，孔彤便瘋狂購物，進口時裝、高級化妝品見好就買，有時一天購物達3萬多元。孔彤每次將購物清單都一一向陳新民“匯報”，未了不忘嘆息一聲：“糟了，這個月的生活費沒著落了。”陳新民豈肯讓心愛的情人忍饑挨餓，在電話中寬慰孔彤：“沒關系，有我在怕啥？”第二天，數萬元的“生活費”便打入空姐的帳戶。

“我想到香港玩一趟，誰當我的護花使者呢？”沒多久，孔彤讓陳新民猜“謎語”。陳新民“撒嬌”的看家本領比明星毫不遜色：“除了大哥我，別人休想沾我女朋友的光，否則我跟誰急！”孔彤樂了，電話中的甜美笑聲讓陳新民徹夜失眠。

“我一天就花了你30萬元，你肯定心痛了，對嗎？”在香港高級賓館，空姐摟著陳新民的脖子，非要他用簡潔的“是”或“否”回答。陳新民的回答很職業：“我是稅務局長，為愛情納稅難道不應該嗎？”當晚，兩人在香港欣賞完人妖表演后，陳新民將人妖的乳罩以9999元港幣競標成功贈送給孔彤。

看著“男友”大把花錢連眼皮也不眨一下，孔彤的愛情因珠胎暗結而迅速水漲船高。2002年10月，孔彤的手機短信傳來喜訊：“親愛的，我肚子里有了你的骨肉。”令孔彤意外的是，“陳局長”竟讓她將孩子生下來。

空姐沒有遵命，她一個人到醫院做了人流，拿著手術單直奔湖北鄂州，梨花帶雨哭泣道：“你知道嗎？我多么想讓我們的孩子生下來啊，做媽媽的幸福刻骨銘心。可是，你讓我和孩子露宿街頭嗎？”

陳新民馬上反應過來，刮產后的小情人是來要“洞房”的。此時的“陳局長”早已捉襟見肘，他把目光盯在自家的三室兩廳，偷偷拿《房產證》作抵押緊急貸款20多萬元，拱手送給“月母子”在哈爾濱市區買房。

“其他小姐妹上班都開小車，同樣是空姐，我卻坐11路汽車。”買房之后的孔彤明確表達了駕車和開門面當老板娘的愿望。陳新民不敢怠慢，以做生意為由，向40名親友和同事借款50多萬元，打入小情人的賬戶。于是，孔彤花26萬元買了一輛藍鳥轎車，花30多萬元在哈市買了兩個旺鋪。

“愛情稅”沒完沒了：“公司組織空姐出國培訓，需交20萬元培訓費。你要是不支持我，我只好另找男朋友幫忙嘍。”孔彤接著向陳新民發狠話。為了防止其他帥哥給自己戴綠帽子，陳新民將手伸向公款，幾天后匯出20萬元培訓費，他做夢也沒想到，所謂的巨額出國培訓費不過是空姐編造的圈錢謊言。他更沒有想到，小情人還為他鋪架了一座發財的金橋，而橋下是無底的萬丈深淵。

小蜜鋪架斷橋：海外虎狼結伴爭食唐僧肉

“親愛的，我媽好想見你。”一天，陳新民接到孔彤的手機短信，既恐慌又驚喜。為了表達對未來丈母娘的一片孝心，陳新民以到北京參加自學考試為名，請假30天到哈爾濱，與小情人共渡蜜月，殊不知這是一個精心設計的玫瑰陷阱。

陳新民來到“岳母”家才發現，與孔彤同往的除了母親之外，還有她的姐姐孔媛媛，以及孔媛媛的美籍華人男友劉扁峰。因出手大方，年過半百的“新郎”陳新民很快討得孔家人的歡心。“假洋鬼子”劉扁峰用英語對陳新民寒暄之后，拋出了一個誘餌：他準備在香港投資一個高科技項目，熱情邀請“妹夫”入股。見陳新民猶豫不決，孔彤將他拉到一邊悄悄耳語：“肥水不流外人田，想想看，我姐夫還能騙你嗎？你只需投資30萬元，就有1000萬的回報，我倆今后的日子該多好呀！”

架不住小情人的鼓動，在熱熱鬧鬧的簽字儀式后，陳新民將30萬元股金匯入劉扁峰指定的香港渣打銀行的賬戶上。為了避人耳目，陳新民將挪用的公款通過黃石市和武漢市的交通銀行辦理金融交易手續。

空手套白狼的戲開始一幕幕上演。不久劉扁峰將一個名叫龜田純一郎的日本“商人”介紹給陳新民。通過翻譯，陳新民得知龜田純一郎是日本一家株式會社的總裁，正在日本為一個國際大項目融資，由菲律賓總統的私生子用300噸黃金作擔保：“陳先生，如果你愿意投資入股并先墊付50萬元人民幣作啟動資金，一個東亞企業帝國的董事會便留給了你一個尊耀的席位，機不可失。”

“企業帝國”嚇了陳新民一大跳，他表示考慮成熟后再說。孔彤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并使個眼色：“你是中國的政府官員，又是公司老板，豈能在日本人面前丟盡人格國格？”

小情人的一席話立馬提升了陳新民的“民族氣節”，他昂首挺胸地對龜田說：“市場經濟日趨全球化，我不會錯失良機。”于是，陳新民通過美籍華人的安排，將50萬元人民幣再次匯入香港渣打銀行。半個月后，陳新民又提取20萬人民幣現金裝進密碼箱，親自飛抵香港交到劉扁峰手上。

“大功告成，干杯！”美國人、日本人等頻頻向陳新民敬酒，陳新民恍若在夢中。旁邊，空姐對陳新民伸出大拇指，稱贊他是個“做大事業的人。”陳新民說：“其他都不重要，只要我的寶貝開心就好！”

兩個國際投資項目剛落幕，孔彤的“建議”便出籠了：“大家一起到東南亞玩玩如何？”愛情之旅對陳新民具有致命的殺傷力。于是，孔彤和姐姐、美籍華人劉扁峰、日本企業家龜田等人登上了飛機。在這次包括觀看脫衣舞在內的觀光旅游中，陳新民買單19萬元人民幣。

然而，就在陳新民等待著兩個國際投資項目的滾滾財源回報時，劉扁峰和龜田純一郎通訊聯絡中斷，消逝得無影無蹤。陳新民驚出一身冷汗，趕忙給小情人孔彤打電話。空姐的回答語焉不詳：“這個劉扁峰真不是個東西，他居然把我姐也給甩了，留下私生子也不要了。”陳新民一屁股癱坐在地。

從此，陳新民如坐針氈，因為他挪用的巨額公款是地稅局拖欠銀行的貸款，毫不知情的局領導一再督促陳新民償還貸款。陳新民頓感末日來臨，惶惶不可終日，經常半夜從噩夢中驚醒。在劫難逃之際，走為上策，2004年9月，陳新民從人間突然“蒸發”了。

榨干最后骨髓：亡命天涯方知春夢是游戲

陳新民不辭而別引起了鄂州市地稅局的高度重視，立即組織人員查賬，驚愕地發現財務科長挪用公款高達159萬元。檢察機關聞訊立即組織力量上網追捕。

此時的陳新民潛逃到深圳，見到警車便心驚肉跳，巨大的恐懼讓他迫切需要空姐慰藉。尚不知道“男友”已成逃犯的孔彤如約來到深圳幽會，迎接她的不再是那個揮金如土的“陳局長”。面容憔悴的陳新民不僅不再陪小情人瘋狂購物，而且省略了所有的浪漫溫柔細節，此時此刻只能用“性愛療傷”來掩飾內心的焦躁不安與恐懼。

空姐自然不會白白獻身。就在陳新民山窮水盡時，孔彤榨干了他最后一滴骨髓：臨走時將他僅剩下的1萬多元的逃亡經費悉數卷走。陳新民非常寒心，他算了一筆賬：在兩年多的時間里，為空姐的愛情“納稅”竟高達340萬元！身無分文的陳新民只好逃到廣州番禺的一個親戚家躲藏度日。

2005年底春節，思家心切的陳新民打電話給家里，說想回家過年，看看妻子和兩個女兒。一直進行電話監控的鄂州市檢察院立即布控，狡猾的陳新民最終沒敢冒險回家。

寄人籬下的陳新民度日如年，精神幾近崩潰。2005年5月7日，陳新民悄悄溜回湖北咸寧市的岳母家。

“你到底犯了啥事？難道非要人不人鬼不鬼地躲一輩子嗎”丈母娘的一番責罵讓陳新民如夢初醒，他試探性地給妻子打一個電話，第一次向老婆招供了自己這幾年來舉債和挪用公款泡空姐的丑陋罪行。沒想到，妻子在電話中說：“新民，不管咋樣，你都是咱兩個閨女的爸爸呀！”

一句“爸爸”，讓陳新民泣不成聲。他能想像到自己泡妞和出逃給孩子造成了怎樣的打擊，家里的房子押給了銀行，全家人隨時都會流落街頭，小女兒靠借錢讀書。“就是殺頭我也要向我的女兒道歉，你通知檢察官來抓我吧！”陳新民在電話中歇斯底里。

陳新民被檢察官從咸寧抓獲歸案后，很快被開除黨籍和公職，他向女兒道歉的愿望泡湯了。大女兒無法接受父親為了泡妞而泯滅人性人倫出賣全家的行為，用離家出走的方式無聲地聲討老爸的骯臟靈魂。

2005年12月中旬，陳新民以挪用公款罪被檢察機關提起公訴。令陳新民尷尬的是，他用巨款苦撐的愛情女主人公孔彤此刻正滿臉燦爛地在飛機上向旅客問好。

原來，檢察機關懷疑空姐涉嫌與國際犯罪集團合謀詐騙，將其從哈爾濱抓捕回湖北，并查封了孔彤的一套價值22萬元的房產。檢察機關在依法搜查中，發現孔彤的房間簡直像個超級商場，除了一對價值達16萬元的翡翠手鐲外，衣服和皮鞋價值達17.6萬元，追贓總價值65萬元。

“我怎么可能愛上一個身高1米62的可以做我父親的老丑男人呢？還不是沖著他的口袋的錢才委身于陳新民。”面對審訊，孔彤非常坦率：“我只曉得他是局長和老板，從不知道他挪用公款的事，何罪之有？”鑒于孔彤確實沒有涉嫌犯罪事實，檢察機關將空姐拘留6天后將其釋放了。

“各位旅客，歡迎您乘坐本次航班……”2006年春節，陳新民在鄂州市第一看守所度過除夕之夜時，身高1米72的乘務員孔彤在某航空公司的飛機上用甜美的聲音向旅客致以新年祝福，這也許是對色膽包天的地稅科長最生動的愛情諷刺。（注：文中除陳新民系真名外，其他人物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