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把鮮花和垃圾放在一起

秋高氣爽的日子，我喜歡去家附近的公園里看書。每次在我看書的石桌周圍，都會有一個30歲左右的女清潔工在打掃衛生。她一手拿著掃把，一手拿著簸箕，把游客們隨手扔下的煙頭紙屑掃起來，倒進附近的垃圾桶里。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這個女清潔工身上有種其他清潔工身上沒有的氣質，比如她穿的都是普通的衣服，但卻洗得干干凈凈，讓人看起來清爽利索；比如即使是游客當著她的面扔紙屑垃圾，她也總是微笑著溫和地提醒游客，然后默默地把垃圾掃起來；再比如有游客進入草坪，她也不像其他保潔員那樣對著游客大聲叫喊，而總是耐心地指指旁邊提示“不準踏入草坪”的牌子，讓游客自己出來。其實這也是一些平常小事，但有一天她的舉動卻深深地打動了我，讓我覺得她確實不是個一般的人。

那天，我看書看累了，就四處瞅瞅，看見她在打掃衛生。因為正是公園里一種開花的樹謝花，地上除了一些果皮紙屑等垃圾，還有很多粉紅，雪白的花瓣落下來。她先是用簸箕把那些果皮紙屑掃出來倒進了垃圾桶，然后又專門把那些花瓣輕輕地掃起來，卻并沒有倒進垃圾桶。而是把它們送到了那棵花樹的底下，然后從邊上拿出一把小鏟子，鏟了一個坑，把那些花瓣小心翼翼地倒進去。再用土蓋上，用腳踩平。

做這些事的時候，她顯得那么平靜和平常，一邊的我卻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我走過去，故意問道：“大姐，這些花瓣不也是垃圾嗎？你干嗎不直接把它們倒在垃圾桶里，而是要費心費力地埋到地下呢？”

她看著我不好意思地一笑，說：“花從樹上落下來也是花啊，怎么能是垃圾呢？再說了，這么漂亮的花，要是和那些垃圾倒在一起多可惜呢？”

一種很溫暖的感覺從我的心底升起，我想她在埋掉這些花瓣的時候，也許沒有黛玉葬花那么浪漫矯情，也沒有“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那般偉大的情懷，但正是這個在她自己看來平平常常的舉動，卻最為真實地透露出她內心的善良和美好，才透露出她對善良和美好的追求與向往。

一個月以后，我發現這個地方換了一個更年輕的小姑娘在打掃衛生，那位大姐卻沒有來。于是我上前問小姑娘道：“原來那位大姐呢？過去好像一直都是她負責這塊兒的衛生吧？”小姑娘看了我一眼，說：“你說趙姐吧？她現在升為我們的衛生部主管了，管著全公園的衛生工作，可忙了。”

聽了小姑娘的話，我會心地笑了。對工作如此認真，對游客如此友善，內心又如此美好的一個人，她的升遷是必然的事情。一個不肯把花和垃圾放在一起的人，自然也是一個不甘于平庸的人，我深深地祝福她。

選自《雜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