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 烽
喜毛翁的才氣與書,常從書柜上抽出一本翻讀,全為興趣使然。讀著讀著,就見得了那位曾給人許多激勵的老愚公,一位以挖山不止而聞名遐邇的老爺子。于是,到另一個書柜里找出《愚公移山》原文,倚在床上再讀。恍惚間悄然入夢,夢得老愚公依然在挖山,還在干著原來的行當。
他慈祥地走來,留下一個笑靨后又向遠處走去。穿的是和古裝戲人一樣的長衫,且端莊儉樸。走路穩重,不急不躁。手拎肩扛各種挖山工具。
老愚公果然來到了一座山的腳下。先是輕松地除掉周圍沒用的草,上下打量,又揣度,接著就挖了起來。我甚至聽到了鐵器與山石的碰撞聲,靜謐中從很遠的地方折回顫顫的聲響。按現今,該有個隆重的開工儀式,找個大人物給剪剪彩。古人愚,怎不懂得這些。古人不愚,看重的不是形式而是實際。
老爺子挖山挖出了大名,同時也挖出了一種了不起的精神。
“年且九十”,只剩“殘年余力”,尚帶領老老小小五個人,移走兩座“高萬仞”的大山,他立志這輩子挖山,挖不完就交給他的兒子,要子子孫孫挖下去。老爺子移山,不是頭腦一時發熱,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其目的十分明確,“懲山北之過塞,出入之迂。”說明他深受交通阻塞之苦。這不止是愚公一人的體會,而是所有的“面山而居”的人們的共同感受。因此,愚公“聚室而謀”,立即得到熱烈的贊同。對于能夠把山移走,老爺子成竹在胸。
愚公移山的信心,來自于對自然的挑戰。老爺子是一個不怕困難,有堅強意志和頑強毅力,敢斗爭,敢勝利的人。這個故事讓毛翁佩服得五體投地,并寫進了他的著作里。本是古時的一樁小事兒,一個寓言,經毛翁這一“炒作”,一個普普通通的老頭兒卻成了婦乳皆知的大人物,包括我和我的父輩們許多崇拜者,像如今的追星族一樣,追尋著這么一種精神,并盡其努力在自己身上弘揚光大。老爺子的行為,在許多人世界觀形成的過程中起到了定型的作用。我的生命中就有這么一種積淀,沒法排泄掉。
我小睡醒來,見女兒在屋里走動,我沒話找話地說:你知道愚公移山嗎?她說那不是古代的一個故事嗎?接著我又問,你知道毛澤東的“老三篇”嗎?不知道。她回答得干脆。說到白求恩她還略有了解,能說出梗概。
你知道燒炭的張思德嗎?
不知道……
我感到驚詫,一個大四的學生,學的是中文,學業尚好。假期回家與我談及某部中外名著,作品藝術特色及重要人物,總是娓娓道來,包括基礎知識,我寫作中遇見叫不準的她都能予以澄清。然而,她竟然并不知道毛翁的“老三篇”,更不知道“老三篇”偉大的歷史作用。大學中文系里《毛澤東思想概論》算一課,可惜那里面并沒有這三篇文章。
女兒足足代表了一代人。
在她看來,遠古時代,老愚公不那么挖山也不行,在生產力極不發達的條件下,挖山是解決人和自然矛盾的方式。
話再說回來,寓言本身的真實性幾乎是零。這一類故事往往作用于人們的精神,是精神最好的催生素。做事情關鍵看結果,結果那兩座山并不是老愚公給移走的,而是被神話處理掉了。皮毛永遠替代不了本質和核心的東西。
感動有時很膚淺。可悲的是,已經過去多少年了,人們仍然保持著最初的這么一種狀態。古今中外,不會有誰拿著鍬鎬去挖山。這輩子挖不完,還要子子孫孫挖下去,簡直是謬論。難道他的兒子就甘愿祖祖輩輩挖山,假如成為科學家,利用機械化和高科技的手段,幾縷煙霧飄去山就沒了,容易得會讓老愚公想象不到。一成不變的觀念束縛著整個社會的進步。
假如,老愚公養育的子子孫孫都是挖山人,那只能是他的罪過。愚公精神固然可佳,如果用他的方式做我們今天的事,那就是傻子。
我好像剛剛知道那山并不是愚公給弄走的,記憶中忽略了那個神話。話題越拉越長。女兒說,老愚公要活到今天可賺大錢了。以他的名氣,按目前流行的做法,給當年他挖山時還是穿開襠褲的孩子、如今已做了大官的人們寫張條子或打個招呼,誰敢不給面子。那樣,以工程承包者的名義,再分包下去,老愚公就發了。現在許多人不都這么做嗎!
那樣的話,老愚公就會神氣十足,穿著時尚,開著“寶萊”或其它車子,車上拉著甜甜笑聲到處周游。的確,這一切都是在我們身邊屢屢發生的故事。
女兒離開我房間時我對她說,回學校后抽空把“老三篇”找來讀讀。據報道說,《張思德》的電影拍出來快公演了,看看總能獲得一種人生的力量。她點了點頭示意贊同。
下次回家,我和她談“老三篇”,但愿她能從張思德的炭火中感受到什么是灼熱。
責任編輯:韓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