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人的浪漫

張小強

一天黃昏，我在大街上散步時，看見一個小伙兒背著個年輕的女子正上天橋，看他們的裝束，像是一對在城里打工的年輕夫妻。那女的軟軟地趴在小伙兒背上，小伙子背著她有些吃力，登臺階的動作有點莫名其妙的夸張，他的額上滲著細密的汗珠。

我趕忙走過去，一邊幫忙攙扶著，一邊關切地詢問：“她生病了吧?我來幫你叫車送醫院吧！”

男人只是對我傻笑，他背上的女人扭過臉來，對我笑著說：“謝謝你，我們沒事兒，真的。”沒事兒?他們的表請讓我感覺不對頭。跟在他們后面走到天橋的過道上，女的忽然從男人背上跳了下來。男人一邊擦汗一邊對我說：“對不起，謝謝您！我們是在背著玩呢，算是做游戲吧，哈哈。”

“什么，你們在做游戲?”我在尷尬中不免有幾分慍怒。

好半天，女人才止住笑，她告訴我說，今天是他們結婚3周年的紀念日，他們特意調了夜班，請假出來逛街。“他兜里沒有多少錢，偏要給我買個禮物。我說算了，留著買桶油吧。不過，他勁兒大，有力氣，我讓他背我上天橋當禮物。三周年背了三個來回，就累成這樣，將來結婚三十周年，我讓他背三十個來回，他說他照樣能背得動，哈哈……”

說完，那女子又笑了起來。男的在一旁只是憨憨地笑著，并不多言。

以我的眼光看，那女子長得一點都不漂亮，甚至給人以黑瘦的感覺。而此刻，這不迷人的鄉下女子卻被寬厚的愛映襯得像個嬌貴的公主。

說了句真誠的祝福，我告別了這對做游戲的小夫妻。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看著匆匆的人群，我在想：人們向來以為，浪漫必定跟鮮花、燭光、酒吧、音樂聯系在一起，沒想到世上還有這樣一種別致的、與金錢無關的浪漫。

是啊，如果我們沒有錢給愛人買下一份奢華的情調，那我們至少還可以——背著愛人去上天橋，背負著愛拾級而上！

綠蘿／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