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兒子貝克漢姆

　　“爸，總有一天我會為曼聯踢球。”
　　
　　肯定有一百萬個父親聽到過這樣的話，他們并未指望過它會實現。然而我聽到的這句話卻變成了現實。
　　我帶大衛去觀看的第一場比賽是在托特納姆和曼聯之間展開的，那是在1980年9月6日。雖然比賽只是以0∶0收尾，但卻很精彩，它見證了我兒子與我畢生支持的俱樂部之間的一段緣分。
　　那年他才5歲，這樣小的年紀根本無法真正理解足球，不過又大得足夠懂得自己熱愛所有與這項運動相關的東西。
　　那天大約是在午飯時間，我們離開位于清福德的家出發前往球場。大衛穿了一套曼聯的球衣，因為即將親眼目睹他所熱愛的球隊比賽，他一直處于極度興奮的狀態中。我們提前趕到，順利地避開了蜂擁的人群。我們將車停在靠近球場的地方，穿過亂糟糟的后街進入球場了，一路上他的小手一直緊緊地抓住我。
　　對大多數球迷來說，我們到場的時間太早了。場內只有幾名身穿紅白相間球服的球迷，根本就聽不到比賽開始前你所期待的種種喧囂。我抱著大衛穿過旋轉式柵門，在球場上方很高的地方找到了座位。這個長著一頭金發的小男孩就坐在我的身邊，在他的眼里，空曠的足球場肯定顯得巨大無比。
　　我掃視著差不多空蕩蕩的看臺，內心仍在為帶上兒子來看他的首場比賽而激動不已。場內冷清的氣氛并未破壞大衛的好心情，光是帶上他來看比賽就已經夠讓他感覺美夢成真的了。
　　隨著開場時間的臨近，他也越來越興奮。我們不得不多跑了幾趟洗手間——這一直是他緊張的信號，當時如此，現在依然。
　　這時兩支球隊的球員開始出現在球場上，為了讓他能看得清楚些，我把他抱了起來。曼聯進場時，大衛不停地歡呼著，他還不時地抬起眼睛看一下我，瞧我是否在留意他。我從未見過他如此興奮。
　　比賽對他來說如同霧里看花，我無法假裝他全部看懂了。我放了許多巧克力球在口袋里，每當大衛興趣減弱時，我就給他幾粒。為錯開人群，比賽結束前我們就退了場，不過那仍然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他親眼看到了強大的紅魔比賽，雖說沒有進球，他依然為這項運動的整場氣氛著迷。
　　我和他一樣感到開心。只要看到他的小臉被快樂照亮，我就覺得花的門票錢很值。他快樂就是我快樂。當時是這樣，今天仍然是這樣。
　　我抱著他走下一級級臺階，這時他看著我說：“爸，總有一天我會為曼聯踢球。”
　　“我會去看你比賽的，即使你要為巴尼特隊踢球我也要去看。”我笑著說。
　　當然，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他通往世界足球巔峰的神奇之旅會把我帶到比巴尼特更不可思議的地方。
　　
　　大衛剛學會走路就開始踢東西了
　　
　　大衛幾乎剛學會走路就開始踢東西了。起先，我們在起居室里放上團起來的襪子給他踢，他踢得連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雖說他的兩條腿還無法站穩，人也老是摔跤，但他依然樂此不疲。
　　后來，我們給他買了一只小塑料球，讓他在室內玩耍。我十分渴望看到他踢球，雖然他媽媽可能會不樂意！我們甚至還有一段大衛的錄像。那時他也就18個月大，身穿一套小小的曼聯球衣，足蹬一雙小小的足球鞋，在客廳里滑來滑去。
　　他很愛看足球比賽，就像他愛踢足球一樣。我們總是留意著，一旦曼聯來到倫敦，特別是來到西漢姆、熱刺和阿森納這樣的場地，我們就一準會去看他們比賽，因為這些個球場我們最容易到達。很顯然，我在把他朝一個方向推進——我真的太想讓他成為一名和我一樣狂熱的曼聯球迷了，而且我很高興我成功了。
　　大衛從小就能踢球，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注意讓他多練習。我會跟他說，只管用力踢球。說真的，那時他還真的會猛踢足球，甚至還嘗試用兩只腳踢。
　　我們一下就注意到了他的確有踢球的超級天賦，雖然他還那么小。這讓我感到有些膽怯——我清楚他天賦異稟，但我必須努力把他的天分和才華挖掘出來。不久之后，這份工作就占據了我的一生。
　　大衛第一次嘗到正規足球的滋味是在一支名為“國王漁夫”的球隊，這支球隊參加的是當地的星期日聯賽。我加入這支球隊是在我們剛搬回清福德不久，當時大衛才剛剛4歲。我也算是名活躍的右場球員，不過我可沒有大衛那么幸運，練就了一身的本事。況且，說句實在話，大衛的足球生涯剛起步，我的就已經接近尾聲了。
　　我知道大衛曾經提起過我為了專心訓練他而放棄了自己的足球夢想，不過，其實當時我已經傷病纏身。我清楚作為一名球員，我的道路已經走不長了，而大衛又如此出色地證明了他的前景，這使得我輕松地做出決定。
　　我的生活轉而被兒子的足球占據，這真是個巨大的轉變。但我認為每位父親都會這樣做，我只是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盡他所能踢好球，能夠將我在他身上看到的潛能百分之百地發揮出來。我承認我敦促過他——但我確信他也需要別人敦促他。他從來都有成功的沖動，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打開塞子，讓奇跡發生。
　　
　　“大衛要做替補上場”
　　
　　大衛首次作為一線球員正式出場亮相是在布賴頓進行的可口可樂杯賽事上，當時他年僅17歲。那是在1992年9月，大衛仍是一名實習球員，但是很顯然，弗格森從未對他上場踢球的能力有過絲毫的懷疑。他時常會利用這些杯賽的機會讓他的年輕球員們嘗嘗大賽的滋味。
　　賽前的那個晚上，大衛就已經打來電話告訴我們說他的名字列在出場球員的名單里，不過經理向來只在開球前的一個小時才會宣布上場球員名單，因為他不希望留給年輕球員太多的時間去緊張。
　　大衛當晚就住在球隊下榻的飯店里，第二天又跟隨幾名較他年長些的青年隊隊友——本·索恩利、加里·內維爾和克里斯·卡斯帕——一起乘坐大巴前往金石賽場，而桑德拉和我早就開車抵達了現場，目睹著他們走下大巴，進入更衣室。我們就在外面等著，此時仍然茫然不知大衛是否會有機會上場。
　　突然，本跑了出來，他邊跑邊叫：“大衛要做替補上場，大衛要做替補上場！”我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是很快，才過了一兩分鐘，又有幾名年輕球員出來告訴我們同樣的消息。雖然先出來的這些球員中沒有哪個會上場，但他們都為大衛感到由衷的高興。看到他們彼此間那么友愛，我也覺得十分欣慰。
　　那場比賽并不很精彩，但是離終場還有20分鐘的時候，大衛開始在邊線那里來回跑動。我們弄不清他究竟只是被派出去來回兜兩圈，還是在做上場前的熱身。
　　但是接下來，他開始脫掉自己的上衣，我對桑德拉喊道：“他在換衣服，你能相信嗎？他就要上場了！”
　　如果他當時跟我一樣緊張的話，那么他在場上還能四處跑動就可算是個奇跡了。我緊張得渾身發抖，這看起來就像是過去這么多年來我們共同的付出終于得到了回報。我竭力盼望著他能有上佳表現。我感覺喉頭有些哽咽——這正是我一生中日思夜想的時刻，我終于親眼看到了自己的兒子身披曼聯戰袍上場。
　　大衛上場時，距離整場比賽結束還有17分鐘。他是作為替補換下安德烈·坎切爾斯基斯，他的表現還算是中規中矩，在場上也有幾次奔跑，幾個傳球，看上去似乎還能找到自己的位置，雖然最終曼聯被對手以1∶1逼平。
　　賽后我們一直在一旁等他，盼著能在他上車前稍微聊上兩句。他出來以后，我們分別給了他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干得好，伙計——你干得真不錯！”
　　“哦，我當時真緊張，爸爸。我的腿都僵了，我覺得要吐，我想我恐怕上不了場了。”
　　“現在你知道我的感受了。”我說。
　　“不過，我真的非常高興。一切都令人難以置信。隊友們對我都不錯，一直在跟我說話，真是棒極了。”
　　毫無疑問，他正處于幸福的云端。我想我從來沒有見他這么幸福過。
　　
　　我完全被大衛驚呆了
　　
　　我記得在決賽進行的過程中，有一位教練的妻子走到我面前，問我說：“那是你的孩子嗎？就是那邊，那個金發的小男孩？”
　　“是的。”我小心翼翼地作答，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生怕大衛干了什么壞事。
　　“哦，他真是了不起，”她微笑著說，“他們都在談論他呢。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事。他絕對是光芒四射。”當然，我上了年紀的老胸脯又自然而然地挺了起來，我感覺驕傲極了。
　　接著，我們又被送往老特拉福德觀看決賽階段的最后幾場比賽，以及曼聯坐鎮主場迎戰熱刺的比賽。最讓我難忘的就是看到他第一次走上世界上最偉大的足球場。他看上去是如此的弱小，而他置身其中的足球場又是那么的宏大。真的，我覺得我的心都快被驕傲撐爆了。
　　決賽難以置信地刺激著我和桑德拉的神經，而大衛卻顯得泰然自若，因為比賽一旦開始，他就不會再感到緊張，即使面對體育場里將近40，000名球迷也是如此。他接著在場上又參加了幾輪測試，仍然是些我們幾年來一直勤練不輟的內容，比如帶球、射門、長傳，還有定位撮球等。
　　中場休息時，他們又做了幾項測試，然后突然之間，我看到了一名攝影師將大衛和教練拉到了一邊。
　　我們猜不出發生了什么，不過接下來下半場比賽開始了，我們也就沒去想那么多。接著，大約是在整場比賽結束前的10到15分鐘，一位官員朝著我們坐的看臺走過來，并叫我們過去。他只說了兩句話：“我很高興地通知你們，大衛勝出了。祝賀你們。”
　　我們簡直無法相信這是真的。我完全驚呆了，我說不出一句話，我有點喘不上氣。我們穿過人群，向頒獎處走去，那兒似乎站滿了人。大衛已經從更衣室里出來了，他沖了澡也換了衣服。現在他就站在我身邊，而我心目中永遠的英雄博比也站在那里，正準備為我的兒子頒發最高獎項。
　　他的獲勝獎勵是前往巴塞羅那接受為期兩周的足球培訓。
　　此時，大衛剛上清福德中學不久，人們習慣把這所學校稱為“內溫”，因為它就坐落在內溫路上。真的，大衛非常喜愛這所學校，事實上，對他而言，只要能找到另外一支球隊踢球就行了。他直接進入了校足球隊，不久之后，他就在沃爾瑟姆福雷斯特隊踢區級比賽了，接著又進入艾塞克斯隊打郡級比賽。
　　（李婷薦自《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