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真時，愛才可以重來

　　 雖然我是個男人，是個丈夫，但如果我自己做得不夠好，憑什么要求我的妻子對我好，為我付出呢？其實，這個世界的生存原則就是兩個字：公平。要想讓別人對你全心全意，首先你自己要對別人全心全意。
　　
　　山雨欲來
　　
　　我和妻子可怡是大學同學。10年前，我們在學校圖書館初識。那天，可怡抱著一摞書從我身邊經過，突然只聽“嘩啦”一聲，書散了一地。我立刻離開座位彎腰去撿書。當我抬頭把書還給主人時，大腦卻“轟”的一下一片空白。眼前的女孩兒一襲白色長裙，飄逸的長發下是一張標致的臉，雪白的肌膚，大大的眼睛笑意盈盈，嬌媚的紅唇未語先笑。“我的上帝?。　蔽衣牭阶约盒睦锏捏@呼聲。
　　回到宿舍，我立刻大聲宣布了自己發現的奇跡，“我要追她！”我雄心萬丈地發誓。話音剛落，就招來了一片奚落聲：“你省省吧！知道她是誰嗎？新聞系的系花。就你這哲學系的沒落貴族樣兒，人家恐怕連看都懶得看你一眼。”我頓時泄了氣，但還是硬撐著面子勉強說了句：“那可不一定，事在人為啊！說不定我就成功了呢！”
　　我開始像牛皮糖一樣黏住了可怡。但不管我怎么做，可怡對我都是不冷不熱、愛答不理的。
　　時間過得太快了。眼看就大四了，可怡之于我仍可望而不可及。大學的最后一個新年到了，我不無傷感地幾次邀請可怡和我一起去真武寺撞響新年的鐘聲。可能是出于同情吧，可怡答應了我。猶如最后一頓晚餐，這次約會并沒有讓我像以往那樣欣喜若狂，但我怎么也想不到，就是這一次機會，竟然讓我的愛情柳暗花明。
　　去真武寺撞鐘的人太多了。當我和可怡好不容易擠出人群時，我聽見可怡的驚呼：“哎呀，我的大衣扣子掉了。”我一愣?？赦砩夏羌咕G色大衣的第二粒紐扣真的沒了?！斑@件大衣還是我媽媽去上海出差時給我買的，真可惜。”看著可怡懊惱的神情，再看看那綠如玉石般的扣子，我什么話也沒有說。
　　這之后的幾天里，我連課都沒上，瘋了一般地滿武漢城去找那種紐扣。終于，在我跑了4天之后，在一家進口紐扣店里，我竟然找到了幾乎和可怡大衣紐扣一樣的扣子。
　　回到學校，我氣喘吁吁地約出了可怡。當我興奮而神秘地把緊握的手伸到她的眼前時，可怡愣住了。我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請求：“可怡，你能允許我為你縫上這粒紐扣嗎？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想以此表達我的心意，畢竟，我們很快就要各奔東西了，就當是我留給你的紀念吧?！笨赦乜粗遥恢涝谙胧裁?。我拿出特意買來的灰綠色絲線，開始一針一線認真地縫了起來。才縫了幾針，我突然感覺有溫熱的水滴落在我的手上。我一抬頭，呆住了?？赦哪樕弦呀洕M是淚水。她看了我很久，什么也沒說，只是捧起我因慌亂而扎破了的食指，含在嘴里輕輕地吮吸著……
　　我的愛情就這樣奇跡般地誕生了。畢業前，在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我不失時機地說：“可怡，嫁給我吧！我會把我的整個世界都給你。”可怡在我虔誠的凝視下，含羞地點了點頭。大學畢業后，可怡和我一起來到這座古城。一年后，我們舉行了婚禮?？赦K于屬于我了！我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一下松弛下來。晚上下班后，看著可怡的倩影在廚房里飄來飄去，聞著噴香的飯菜我垂涎欲滴，我由衷地長嘆一口氣：萬里長征終于勝利了，現在，我該好好地享受勝利的果實了。
　　可是，我剛剛享受了半年，可怡就不干了。她對我每天下班后回到家就翹著二郎腿看電視，一副天塌下來也不管的懶散樣兒越來越不滿了。開始聽到她嚷嚷，我還能從鼻孔里哼哼兩聲，以示禮貌地回答。時間長了，我干脆充耳不聞。天天耳朵邊飄的都是這幾句話，多煩啊。
　　一天夜里，我在睡夢中突然被哭聲驚醒。睜開眼一看，竟然是可怡在哭。我氣不打一處來，訓斥可怡說：“大半夜的你不睡覺，想嚇死人??！”可怡抽抽搭搭，半天不說話。我正要蒙頭再睡，可怡突然說話了：“你老實告訴我，你現在究竟還愛不愛我？”她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兒不太對勁兒，但我實在太困了，一點兒也不想回答這個我認為是很無聊的問題。我嘟囔了一句：“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可怡那邊再沒了動靜。我心里暗暗覺得好笑：“女人，就是不能慣的。想想我的從前，那個累呀?！?br/>　　一晃3年多的時間過去了，2003年，我成了部門經理。工作的需要使我晚上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就在我一天天地鮮活起來的同時，可怡卻一天天地沉默下去。我們之間的話語也越來越少。
　　秋天的一個晚上，我和客戶在一家著名的海鮮飯店吃飯。吃著吃著，我突然看見了我的妻子可怡！就在我看她的那會兒，她正在一個男人殷勤的照顧下優雅地款款落坐。我以最快的速度連哄帶騙地送走了客戶，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可怡的那張桌子前?？赦吹轿?，一臉的驚慌。我的心痛了起來。她和這個男人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朋友。我冷冷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相貌一般，個頭沒我高，比我瘦，穿著看上去也很普通。那家伙一開口便把我氣得夠嗆：竟然是個上海佬！要知道，可怡上大學時可是最討厭上海男生的。我悻悻地說：“可怡，跟我回家，我有話對你說?！笨晌易吡撕苓h，也沒見可怡跟出來。
　　
　　黑云壓城
　　
　　晚上，可怡回到家，我一反常態，不但給她倒了杯水，還溫柔地問她累不累?？赦晃腋忝闪?，她QwJCRy96JIcEThJ4yR3yXQ==瞪著大眼睛看了我半天，說：“你別耍花樣了，實話告訴你，我打算換一種新的生活，我不能把自己短暫的生命消耗在你的漠視中?！蔽乙幌律盗搜?。我干澀地問可怡：“你，你和他多久了？我怎么不知道？’可怡沒有看我，還是淡淡地說：“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樣，但的確是他給了我改變這種死水般生活的想法?！蔽蚁耄绻莻€上海佬現在站在我眼前，我一定會操起一把刀狂砍一通的。
　　深夜，我注視著熟睡的可怡。我突然發現她還是美得讓我心動。她那彎彎翹起的睫毛忽閃得我心里一陣陣發痛?？稍谖液鲆曀暮荛L一段時間里，我卻幾乎沒有感覺到這一點。
　　可怡離開了家，搬到了公司宿舍去住。她說，她希望讓自己清醒一段時間，以便做出最理智的選擇。她堅持不讓我送她。望著可怡漸漸遠去的背影，我的心也一點點地沉了下去。一種如墜深淵的絕望感攥緊了我，我難道就這樣失去她了嗎？一個人的家冷冷清清，難言的孤獨讓我百無聊賴。出去喝酒、打麻將、唱歌……以往那些我樂此不疲的各種活動此刻我一想起來就厭煩。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迎面而來的每一個女人都讓我想起可怡。每想起一次，就心痛一次。這時，我已經明白，和可怡在一起的這幾年里，她就像我的肋骨一樣不可缺少了。沒有了她，我的生活注定是殘缺的。我要讓可怡重新回到我的身邊。
　　我開始每天精神抖擻地拿著一枝玫瑰花去可怡的宿舍報到。實在太晚了，才極不情愿地和可怡說再見。我不愿回家，一個沒有女主人的家對于男人來說，還不如旅店。
　　幾天后，可怡給我打電話，說要回家取換季衣服。我一聽急了，她難道還要打持久戰??？我環視了一下家里，臭襪子、臟衣服扔得到處都是，桌子上全是灰，整個一個臟亂差。算了吧，還是先打掃衛生吧。可怡是最討厭家里又臟又亂的。不干不知道，原來收拾家竟然會這么累！我不停手地幾乎干了一個下午，家里才算又勉強恢復了可怡在家時的面貌。我累得癱坐在沙發上。想起從前，我不禁有了幾分慚愧。多少次啊，我就這么看著可怡揮汗如雨地勞動，我坐在沙發上還悠哉游哉地嘲笑她是可怡大媽哩！
　　
　　 柳暗花明
　　
　　一晃，可怡離開家已經兩個多月了?？伤z毫沒有流露出要回家的意思。這兩個月，我的生活狼狽不堪。我明白，我一定要想辦法改變我的尷尬狀態了。一個沒有穩固后方的男人，不可能在前方所向披靡地沖鋒陷陣。
　　
　　2004年春節，可怡獨自回了遠方的父母家。整個春節期間，我都抓耳撓腮、坐臥不安。我必須要采取措施了，否則我很可能會遺恨終生。
　　可怡回來的那天晚上，突然給我打來了電話：“你快來，我的肚子很痛?！蔽铱焖俚匕芽赦偷搅酸t院。經過檢查，可怡因為感冒發燒引發了急性闌尾炎。第二天，那個上海佬竟然也從上海急匆匆地飛回來了。
　　上海佬對可怡的噓寒問暖，讓我看著又恨又煩。而明顯地，可怡對我竟然要比對上海佬冷淡得多。我看在眼里，涼在心里。這時，我才明白，這幾年我對可怡的傷害有多深。我也明白，此時，懊悔自責都已經于事無補。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可怡身邊的最后一段時間里盡心盡力去做一切。
　　想到這兒，我的眼淚幾乎奪眶而出。我強忍著，為可怡攏好散開的病服衣襟。我發現，病服衣襟中間的扣子已經掉了。
　　匆匆回到家，我為可怡熬好了小米粥。臨出門前，我又拿了針線紐扣?；氐讲》繒r，可怡已經睡著了。上海佬也不知去哪里了?？粗赦n白的臉龐，我拿起針線小心翼翼地在她的病服上縫起來。一邊縫，我的眼淚一邊不爭氣地落了下來。命運真是捉弄人，當年我和可怡的愛情是因為一粒紐扣出現轉機的，而今，卻又要以一粒紐扣結束。但不管怎樣，就讓我最后一次為她縫上它吧，就像縫補我自己破碎的心?？赦恢笔焖?，只有長長的睫毛在微微抖動著。
　　半個月后，可怡要出院了。
　　我忙前跑后地給可怡辦完了出院手續，扶著她走出醫院大門時，我突然一陣黯然。也許，此地一別，我們今生從此就是陌路了。我聲音干澀地問她：“可怡，你去哪兒，我送你吧?！薄叭ツ膬?？當然是回家了?；匚覀兊募遥　笨赦淇斓卣f。我當即呆住了。這時我才突然發現，今天那個上海佬竟然沒出現。
　　回到家，我輕輕地扶著可怡躺在了床上。但我心中的疑問卻越來越多。我問可怡：“可怡，我這不是在做夢吧，你真的愿意回到我們的家嗎？”可怡輕輕地拉過我的手，說：“是的。我曾經以為你一點兒也不愛我了，也曾經痛下決心要結束我們的婚姻。直到那天，你在病房里再一次給我縫紐扣，讓我想起了我們初戀的時候。其實，我并沒有睡著，只是當時不愿理你。可是，我聽到你哭了，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你還是那么在乎我。其實，他對我也很好，但是，當我知道我最愛的男人還愿意為我去縫一粒小小的紐扣時，我還會有別的選擇嗎？”我的淚水再一次流了出來，帶著幾分欣喜幾分感動。我緊緊地摟住了可怡，哽咽著說：“可怡，讓我們重新開始吧，我會做一個讓你滿意的丈夫的，相信我?！笨赦矞I流滿面，抽泣著說：“我也會做個好妻子的，讓我們一起努力，好嗎？”
　　我和可怡終于破鏡重圓了。我現在的所作所為用可怡的話來說已經在向一個新好男人、新好丈夫靠攏。因為經過了很多事情，我已經明白了：雖然我是個男人，是個丈夫，但如果我自己做得不夠好，憑什么要求我的妻子對我好，為我付出呢？其實，這個世界的生存原則就是兩個字：公平。要想讓別人對你全心全意，首先你自己要對別人全心全意。這個世界每天發生的事情我們都難以把握，我們還有什么理由不珍惜手中的幸福呢？！
　　
　　 責編/畢春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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