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且偷生，我成了背叛愛情的小丑

　　 一個原本正直、善良且視愛情如生命的錚錚男孩，在事業和生活的雙重打擊下，逐漸走向消沉，最終在愛情和面包的選擇中，將他摯愛且愛他的未婚女友作價“出賣”給另一個男人。神圣的愛情崩塌背后，演繹出幾多滄桑與凄涼。是男人的無奈，還是社會物欲橫流的悲哀？
　　
　　現實將我的豪情漸漸風干
　　
　　2003年，在朋友的幫助下，大學畢業的我沒有費什么勁兒便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在四川南充一家商場做市場部經理。女友蘇雅是我的大學同學，漂亮嫻靜。可是，就在離我和蘇雅商定的結婚日還差兩個月的時候，我不顧她的勸阻，在一次商廈各部主管參加的例會上當眾指出，最近賤價拋售的商品作價太低，報損太多，言外之意就是說這批貨里有貓膩。當時總經理的臉色很不好看，因為誰都知道銷售部女主管和他關系曖昧。結果不出一個星期，我就被調離市場部去做內勤，專管用電及電梯。年輕氣盛的我沖到總經理室大鬧一番，然后很瀟灑地遞了辭呈。
　　對于我的辭職，蘇雅的父母都表示出極大的震驚和不滿。雖然蘇雅曾經勸我不要多管閑事，可是面對她父母對我的數落，她還是轉而為我幫腔，說人就要有一種不為五斗米折腰的骨氣，她很為我義無反顧的大丈夫氣概驕傲和自豪。當然，表面上說得理直氣壯，背地里她也不能不流露出焦慮，問我今后怎么辦。我不以為然地說，這個世道就是靠本事吃飯，我先去找找工作，如果沒有合適的就自己做生意。我相信憑著自己的精明能干，一定不會活得比別人差。
　　我自恃德才兼備，躊躇滿志地準備干出一點兒名堂，以證明我離開了商廈反而能活得更好，可是現實給予我的卻是無情的打擊。在將近8個月的時間里，我四處奔走尋找工作，高不成，低不就，得到的是一次次的失望。漸漸地，剛辭職時的豪情被煩躁不安所取代，我變得敏感孤僻，動不動就發火。
　　
　　愛情成了我唯一的財產
　　
　　2004年7月，我終于決定放棄艱難的求職，準備自己去開創一條生路。我打算開一家家具經銷店。我和蘇雅分頭從熟人那兒借了4萬元錢。握著那些錢，我心里沉甸甸的。我知道，我輸不起，必須成功。
　　由于店鋪剛開張，為了招攬顧客，每樣家具我都比別人少賣一些錢，因此那批貨賣得特別快，僅僅4天就售出大半。我估算了一下，照這樣的勢頭經營下去，用不了一年我們就能把借款還清。蘇雅每天一下班就趕到店里來幫忙，雖然辛苦，但我倆的臉上都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然而就在我滿懷信心地憧憬著未來幸福生活的美景時，一場由放炮落石引發的從天而降的車禍事故，將我的一車家具毀于一旦。案子判下來，我不僅一分錢的損失未追回，反而又搭進去2000元的訴訟費。我又變得一無所有了。再一次的打擊讓我真想一死了之。臨近春節的時候，我突然發起了高燒，臥床不起。這時蘇雅做出了一個讓家人震驚的決定：為了照顧我，她搬到店里來和我同住。為此她和家里鬧翻了，父母揚言再不認她這個女兒。當她抱著鋪蓋走進店門的那一刻，我感動得熱淚盈眶，發誓就是一輩子做牛做馬也要讓她幸福。
　　
　　在現實面前，我的心態扭曲了
　　
　　不久后，蘇雅去了一家私企工廠上班。我則一個人孤守空房，祈盼著店鋪盡快能轉讓出去。
　　到私企廠以后，緊張的工作使蘇雅暫時忘掉了煩惱，情緒也漸漸開朗了許多。那是她進廠的第六天，下班回來后她興高采烈地對我說，今天她被調到了銷售部，做老板兒子的助理，月薪也被提到了1000元。這當然是個大好消息，為此我們特意買了一只燒雞以示慶祝。不過晚上躺在床上一琢磨，我就不禁感到蹊蹺：蘇雅進廠剛幾天，怎么就會受到如此器重？是不是那位老板的兒子對她有所企圖？過了沒幾天，蘇雅回來后一臉的愁云，吃飯的時候幾次欲言又止，最后終于開口說，她打算另找工作，不去工廠上班了。說這幾天老板的兒子一直邀她吃飯，每次她都拒絕了，憑直覺她看出那個人對她有企圖，所以她決定避開那個人的糾纏。聽完蘇雅的話，我沉默良久。萬沒想到，我重新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是憂心忡忡地問蘇雅，你得罪他了沒有？蘇雅搖頭。我放下心來說，現在找個工作不容易，既然他并沒有對你做什么，你何必杞人憂天呢？也許他僅僅是為了使兩人的關系融洽便于工作才請你吃飯的，你胡亂猜測豈不冤枉了人家？聽我這么說，蘇雅就猶豫起來，最后同意繼續上班。
　　其實，我已經斷定蘇雅的猜測沒有錯，而我之所以假裝糊涂，是因為我舍不得她那千元的月薪。蘇雅的收入已經成了我倆唯一的經濟來源，假如她辭掉工作，我們將無以為生。我發現我的心理已經和一年前有了天大的變化，那時尊嚴對我是何等的重要，而如今生存才是第一位的。也許這就是所謂“人窮志短”吧！我想起了一位同學曾說的“講尊嚴要靠實力說話”這一句近乎名言的話。我甚至想，不論出于何種目的，那位老板的兒子在追求蘇雅的過程中，必定會拿金錢或物質做誘餌，這樣我們還能借機撈一把。在這樣想的時候，我竟然一點也沒有感覺到羞恥。
　　然而，蘇雅卻是那樣的單純。不出十天，老板的兒子果然如我所料，給她又送戒指又送手表，可是每次都被她婉言拒絕了。當蘇雅靠在我懷里得意地講著這些事情時，我的心里說不清是什么滋味兒。我想讓她接受那些禮物，只當和那個人玩一次游戲，可是這種話又實在說不出口；想說她做得對，又怕qXiNxqHYnn/u6Rt2/6d68A==她以后把更貴重的禮物回絕掉。我
　　的心里矛盾重重，只盼望蘇雅能盡快變得務實起來，明白我倆不能僅靠愛情生活一輩子。
　　
　　為了生存，我賤踏了愛情和尊嚴
　　
　　那是2005年4月1日，我終生難忘的日子。那天我從市場買菜回來，遠遠地看到店門口停著一輛紅色的轎車，車旁站著一個身材矮小但十分精干的年輕人。憑直覺我立刻斷定：這就是那個玩具廠老板的兒子關作平。他倒一點兒也不顯得拘束，很大方地向我伸出手，并做了自我介紹。
　　“我今天來，一是想認識一下蘇雅如此稱贊和愛慕的男人究竟是個什么樣兒，二是如果你愿意，我想幫你擺脫現在的這種窘境。”進屋后，關作平開門見山地說。
　　“你想怎么樣？”我憤憤地問，覺得他是在嘲笑我。
　　“我剛才說了，我想幫助你。我可以把你的鋪子買下來，同時幫你還掉全部外債。我有個朋友在威海經營商廈，聽說你原來就在商廈工作，很有管理才能，所以我想把你介紹到那里去工作，月薪不會低于2000元。”
　　“憑什么？你憑什么幫我？”我馬上警覺起來。
　　“問得好。咱倆素昧平生，我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幫你。你也要幫我一個忙：斷絕和蘇雅的關系！”
　　“胡說八道！這不可能！”我暴跳起來。
　　“可能。在我眼里沒有不可能的事。”關作平冷冷地看著我，“你現在一貧如洗，完全靠蘇雅來養活。一個大男人混到這份兒上是不是太慘了點兒？難道你想永遠這樣生活下去嗎？你現在面臨的首要問題，不是愛情，而是生存。”
　　“不，不……”我痛苦地呻吟著。
　　“蘇雅是個難得的好姑娘，既然你愛她，就應該給她幸福。你和蘇雅斷絕關系，到威海去發展，這樣，你得利，我得愛情，而蘇雅得幸福，豈不是三全其美？”
　　我無力地坐到床上，腦子里如翻江倒海。
　　“我想我已經把意思表達清楚了，你如果覺得這筆交易可以做，就給我打電話。”關作平說著把一張名片放在桌上，然后向外走去。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補充道：“不論咱們成交與否，我都不希望蘇雅知道這件事情。這是咱倆之間的事，不應該給蘇雅增加煩惱，你說是吧？”
　　他的車揚塵而去。我從床上跳起來，沖著外面又吐唾沫又揮拳。可是，在人背后才敢發泄，不能不說明我的心虛。沒錯，連我自己都覺得我的罵聲沒有底氣，因為我被激怒的原因，很大程度上不過是因為他咄咄逼人的態度。
　　我愛蘇雅。但在那一刻，當關作平的話居然讓我的心產生猶豫的時候，我甚至都不敢再想她。也就在那一刻，我才更加意識到蘇雅對我的愛是多么的無私，多么的偉大。可是……
　　見蘇雅快要下班回來了，我拿起關作平留在桌上的名片，揣進了兜里。晚上，我跟蘇雅說自己心煩，想出去獨自轉轉。月光下，我漫步到很遠，兩腿走得酸痛也不想停下來。我在心里一邊罵著關作平，一邊又反復掂量著他開出的價碼。我不能不承認他的有些話正中我的要害。是的，我一個大男人靠一個女人過活不是太慘了嗎？也許蘇雅對這一切并不在意，也許她把錢看得很淡，可是我卻不能。她的父母之所以對我抱怨甚至拒之門外，還不是被錢給鬧的嗎？我必須設法掙錢，這樣才能挺直腰桿，才能被別人看得起。可是，我怎樣才能掙到錢？照目前的狀況下去，即使用蘇雅全部的工資還債，我們也要5年才能還清，更何況她的工作也攥在那個人的手里。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會有轉機，我看不到希望。我需要愛情，也更渴望體面的生活。現在，我的面前豁然出現了一條路，只要我狠心地踏上去，生存的焦慮就迎刃而解，盡管那是一條屈辱之路，卑鄙之路……半夜12點，我撥通了關作平的電話……
　　臨走那天，我給蘇雅留了一張紙條，讓她不必打聽我的下落，只當我是投河死了。因為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不為五斗米折腰”的男子漢，而成了一個無恥卑劣的小人，已經不值得她去愛了……
　　如今，在同學的幫助下，由于工作出色，我在威海又干到了部門經理，那種為生存發愁的日子已經成了一段遙遠的記憶。然而，隨著歲月的流逝，我卻越來越感到自責，尤其夜晚獨處時，夜幕般厚重的屈辱感就會將我團團包圍。我不知道這是由于生活的富足喚起了我的自尊，還是由于孑然一身客居他鄉使我更加懷念曾經深愛我的蘇雅。之所以是“曾經”，因為蘇雅和關作平已經結婚了，并且前不久剛剛生了一個兒子。當聽到這一消息時，我禁不住在心里痛楚地狂叫：“本應該是我和蘇雅養兒子的呀！可我把她‘賣’掉了……”
　　唯一讓我感到欣慰的是，據說蘇雅和關作平兩人生活得還算幸福平安。但愿時間能慢慢愈合蘇雅心靈上滴血的傷口，而長久地品嘗那出賣愛情的苦果的，只有我一個人。
　　責編/畢春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