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情色依舊，家有“臥虎藏龍”妻

　　2006年1月17日，第63屆美國電影電視金球獎頒獎典禮在洛杉磯舉行，國際名導李安憑借《斷臂山》獲得最佳導演獎。在這之前，這位享譽影壇的華人導演就曾以影片《臥虎藏龍》獲得2001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導演獎，并且是迄今為止華人史上第一位獲得此項殊榮的中國導演。然而，在成名前，李安曾6年失業在家，極度郁悶地做了6年“超級奶爸”，并僅靠留學生妻子的微薄收入勉強度日……
　　
　　漂亮簽名巧奪臺灣才子心
　　
　　1978年4月，26歲的李安在一次同學聚會上偶遇了一位臺灣同鄉，那位身材高挑的姑娘名字叫林惠嘉，她有一雙格外明亮的眼睛和開朗的性格。李安非常喜歡她掛在胸前的那支墨綠色的簽名筆和她入會時那個龍飛鳳舞的簽名，他潛意識里覺得這個女生身上一定有非常優秀的素質。“你的字真漂亮。”當晚，李安端著酒杯與她攀談起來。一聊之下才發現，原來兩人是同一所學校的留學生。當時李安留學于美國伊利諾大學學習戲劇導演專業，而林惠嘉則正在攻讀生物學博士學位，兩人的校舍間隔不到500米。
　　“意猶未盡。”這是李安在聚會結束后和林惠嘉告別時的分手語。林惠嘉莞爾一笑，取下掛在胸前的簽名筆遞給李安說：“這個簽名筆送給你，我知道你‘關注’它很久了。常聯系！”隨即擺手離去。
　　這次聚會后，林惠嘉的模樣深深印在了李安的腦海中。李安1954年出生在臺灣一個書香門第，父親李升是一所中學的校長，家教十分嚴格。1973年，李安考取了臺灣國立藝專戲劇電影系。1975年，李安畢業后孤身一人前往美國留學。沒想到在千里之外，他寂寞的心里突降了美妙的愛情。
　　1983年7月，徜徉愛河5年之后，李安和林惠嘉在紐約舉行了一場隆重的婚禮。婚禮中西合璧，有上百人到場祝賀，他們的婚姻得到了雙方父母的支持和祝福，連牧師也連連稱贊，婚禮誓言在進行中曾數次被掌聲打斷。多年后李安回憶說，他拍的電影《喜宴》中的很多情景都是他當時結婚實況的翻版。
　　李安性格較為內斂，喜歡思考和創新。在紐約大學學習期間，他就顯示出了導演方面的非凡才華。1984年，他的畢業作品《分界線》獲得了紐約大學生電影節金獎作品獎及最佳導演獎。同年取得電影碩士學位。“我要為我的夢想奮斗一生。”李安認真地對妻子說了心中的想法。林惠嘉向他伸出了自己溫暖的手，那股暖流一下子傳遍了李安的全身。
　　可是殘酷的現實無情地橫在試圖留在美國開拓自己電影事業的李安的面前，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華人想在美國電影界混出名堂來，談何容易。曾經有幾家經濟公司看中了李安的才華，答應做他的經理人，但李安一直沒有讓其滿意又適合美國人的劇本，所以一切都擱置了下來。漫長的郁悶與等待中，李安開始了自己生命中長達6年的“家庭婦男”生活。那陣子，他只能靠身為藥物研究員的妻子養家糊口。
　　
　　“蟄居”6年，等來生命里的“電影春天”
　　
　　當時，林惠嘉在伊利諾攻讀完博士學位后，應聘到當地一家小研究室任藥物研究員，薪水少得可憐。丈夫每月還要購買大量的資料、書籍并成百上千地購買觀摩影片，倆人的日子過得捉襟見肘。但這個性格堅韌的女子始終在李安失業問題上給予了他較為自由的空間。她十分清楚自己決定嫁給丈夫時，電影是李安唯一的選擇與愛，所以無論什么樣的結局她都能夠接受。
　　“沒有人能阻止你靠近自己的夢想。”每當李安郁悶之極，找不到前進方向的時候，林惠嘉都會輕輕拋出這句話，這也成了李安在那6年中唯一的心靈寄托。很多個黑夜，李安站在家門口等待著晚歸的妻子，夜空中那圓了又缺、缺了又圓的月亮似乎就是李安焦急、饑渴、備受煎熬的心情的寫照。
　　多年的“蟄居”生活雖然平淡枯燥，但也讓李安練就了一手做菜的“絕活兒”，更磨練了他的性情。1990年之前，李安一直處于懷才不遇的境地，不停地到好萊塢碰運氣，但都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許多人都嘲笑他拍電影的熱情是癡人說夢，而妻子林惠嘉始終在背后默默地支持著他。6年中，夫妻兩人從未到外面吃過飯；即使冬天林惠嘉也不用護膚品，她笑說自己很耐寒。林惠嘉寬容、能干，李安溫厚、內斂，她的理性遇上了他的感性，就好像一座天平，為這個家找到了一個最適合的平衡點。
　　經過6年的磨練后，李安的“中國功夫”終成正果。1990年，臺灣新聞局征選劇本，李安編寫的《推手》一舉獲得臺灣1990年的政府優秀劇作獎，獎金高達40萬，之后很快由臺灣中央電影公司投資開拍了。這部電影是李安導演生涯中的第一部長片，影片上映后好評如潮，他也因此獲得當年臺灣金馬獎最佳導演獎提名。所有人都稱贊這個突然殺出來的青年導演，而李安此時已經36歲了。
　　那次獎金拿到手后，李安第一時間就把它交給了妻子。本以為林惠嘉會去買自己喜歡的衣服和鞋子，誰知她卻做出了一個令李安驚訝不已的決定——把錢借給了李安的弟弟。當時李安的弟弟李崗做生意賠了錢，正需要大筆資金以渡難關，嫂子的決定仿佛雪中送炭，讓李崗多年后仍然心懷感激。
　　家庭的溫情與和諧促發了李安藝術細胞的“裂變”，之后李安乘勝追擊，又拍了題材較為敏感的《喜宴》。這部影片上映后在臺灣中老年家庭中引起了較大反響，票房記錄創下了歷史新高。李安作品中流露出的不緊不慢，平淡之中透著張力的風格，贏得了眾多觀眾的喜愛。隨后，該片不僅獲得第三十屆臺灣金馬獎最佳作品、導演、編劇獎以及觀眾投票最優秀作品獎，而且還獲得柏林電影節金熊獎、第十六屆亞洲人、美洲人國際電影節最佳編輯獎，李安也因此一躍成為世界知名導演。
　　記得《喜宴》美國首映式完成的那個夜晚，李安回到了他在紐約的家。那個晚上，他像往常一樣下廚房燒菜，并對兒子說：“去門口接‘獵人’回家，今天爸爸燒了好菜。”孩子小的時候，李安把他們的媽媽稱之為“獵人”，因為在李安眼中，妻子是勇敢、無畏、堅強的化身。
　　那天兒子歡天喜地地完成了爸爸交給的任務，李安也沒食言，端出了他的拿手好菜——餃子宴。這是曾在《喜宴》中展現過的一道中國特色菜肴，一個形如牡丹花般的大餃子中藏著12個五顏六色的小餃子。小餃子個個玲瓏剔透，它們的皮分別用紅蘿卜、菠菜、檸檬汁浸透。這道名為“十二彩心”的大餃子，整整花了李安一下午的時間。“good！good！”妻子吃得分外開心。在“蟄居”的6年中，每當家有喜事，李安就習慣于用精美的菜肴去犒勞親愛的家人，并分享彼此的快樂。
　　經過時間歷練與打磨的李安愈發彰顯出他過人的才氣和特質。1994年，李安執導了《飲食男女》，成功地完成了他的“父親三部曲”。該片獲得了第七十七屆大衛格里菲斯獎最佳外語片獎，名列1994年臺灣十佳華語片第一名。接下來的5年中，李安又拍攝了3部純美國題材的影片：《理智與情感》、《冰風暴》和《與魔鬼共騎》。影片再一次大獲成功，不僅獲得柏林電影節金熊獎，而且還在奧斯卡獎競爭中獲得7項提名，李安成為了華人電影導演史上的驕傲。
　　
　　情色依舊，太太是我成功的“推手”
　　
　　在李安開始一部接一部拍攝影片，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電影夢想時，林惠嘉并沒有像那些“夫榮妻貴”的女性一樣成為悠閑的“家居太太”，她反而投入醫學的深領域研究中，接下一個又一個攻關課題。此外，在生活中，她開始“內外兼顧”，不僅要上班，還要料理家中的事務、照顧兒子學習。那時，他們的二兒子李淳才出生不久，瑣碎的家事著實讓林惠嘉吃了很多苦。
　　2000年，李安贏來了自己電影生涯中的新高點，他完成了由臺灣重返好萊塢的完美一跳。經過兩年的奮斗，他拍攝的武俠片《臥虎藏龍》將中國傳統文化融入一個曲折動人的悲情故事中，贏得了東西方觀眾的一致好評，在很難打入的美國電影市場贏得了一億多美元的票房。
　　
　　接下來的時段記錄了李安的人生輝煌。2001年的奧斯卡十分鐘情《臥虎藏龍》，它一下子就拿下最佳藝術指導、最佳攝影、最佳電影音樂、最佳外語片幾個獎項，這是過去奧斯卡歷史上所沒有的，李安也開創了中國第一位華人導演捧得小金人的先河。
　　在2001年的金球獎頒獎典禮上，李安的《臥虎藏龍》再度奪得最佳導演獎。當他接過朱麗亞·羅伯茲頒發的獎杯時，幽默而深情地說道：“我的驚喜之情難以形容。我要感謝我強悍的太太，她是《臥虎藏龍》里所有女角的典范，堅毅、篤定、寬容、溫情……”誠然，在李安所拍的每部電影中，女主角都有妻子林惠嘉的影子，他用這種獨特的表現手法表達自己的愛，熾熱而鮮明。
　　2002年秋天，林惠嘉生日的那一天，李安正巧在家中休息。在一家人吃完李安做的生日宴后，李安微笑著向家人宣布了他生命中的另一個重要決定——拍一部體裁特異的科幻片。“我能幫你什么忙嗎？”每當丈夫告訴自己他下個階段的進展時，林惠嘉總會這么問。“當然需要，這次你是主角。”李安略帶調侃的回答引得妻子哈哈大笑。結婚這么久以來，林惠嘉知道丈夫的生命里只有電影，他連自己研究的細胞的名稱一個也叫不出來。然而林惠嘉卻像一個忠誠的水手，始終堅守在波濤洶涌的海面上。
　　這一年，李安開始執導耗資1.5億美元的電影《綠巨人》。這是他拍攝的投資最大的影片，又是首次拍攝科幻片，很多事情都要摸索，家人也給予了李安直接或間接的影響與幫助。林惠嘉是微生物學家，影片里有關遺傳基因生化部分的情節都是她先幫助丈夫了解后，他再找人寫劇本，便于觀眾看得清楚明白；電影里的人體細胞圖片，也是李安向林惠嘉借來的。看到媽媽為爸爸的電影這么操心，兩個兒子也爭相一展才藝。影片里有一場綠巨人與怪獸狗對打的戲，那個怪獸狗的圖形就是喜愛美術的大兒子李涵畫的，他為此整整一個暑假都沒有出門。而電影中涉及到的深層次的人性探討問題，李安怕年幼的觀眾看不懂，于是就以小兒子李淳做測試。“石頭（二兒子小名），你明白嗎？”李淳看后一臉的嚴肅讓老爸放了心：“沒問題，現在年輕人很早熟。”果然，2003年6月20日，《綠巨人》上映后，一周之間便征服了數以萬計的美國影迷。
　　2005年，李安接拍了反映同性戀題材的影片《斷臂山》，該片講述的是兩個西部牛仔的真摯感情，由于表現手法新穎另類，該片獲得了第62屆威尼斯多倫多電影節的最佳影片金獅獎。2006年1月17日，李安攜妻兒來到了美麗的多倫多。在影片首映會上，當林惠嘉看到片尾那兩個牛仔為了爭取自由獻出彼此的生命、面前的衣櫥中出現兩件帶血的襯衫時，她忍不住流下了感動的淚水。這么多年，林惠嘉和李安的事業互不干擾地前進著，她把李安的影片稱之為“他的事”，她從沒有完整地看過丈夫拍攝的電影。而這次令她流淚的鏡頭，恰恰是李安在全片中最感動自己的鏡頭。20年的婚姻生活中，倆人的心早已靈犀相通。
　　面對隨后酒會上記者的提問，林惠嘉這樣評價自己的丈夫，“我一直認為他那6年的沉淀非常必要，由此歷練出他個性中極具細膩與堅韌的一面。在沒有電影拍的日子，或是拍電影太辛苦的日子，他都能一路咬牙支撐過來，真的是勇氣可嘉，很偉大！但是在家中，他仍然是那個會燒菜的男人。我對他說，不管你捧了多少個小金人，你還是那個李安，家不是片場，你要完成所有的家務。”妻子用干練幽默的言語，把李安這個集中西方美感和美德于一體的男人刻畫得呼之欲出。
　　
　　 責編/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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