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書架３則

冬天里剜野菜

冬天，孩子們剜野菜。剜野菜是鄉下孩子最初的人生勞作。母親們并不給任務，只拿甜話鼓勵哄騙，一心要你進入遲早要進入的大自然中，去早早嘗試人生、練習生活。

天空是自然的要素，一個孩子進入大自然，他最初的驚奇來自頭頂的天空。天空最大可能地發揮了孩子們的好眼力，或者說是眼睛的大解放。無邊的天空中，太陽低斜，灑下淺淡的陽光；天空的藍色柔和平靜，也淡到要睡去。四望空闊，看不到農人和耕牛。野鳥縮了頸子休息。只有老鷹愛戀天空，久久地盤旋。孩子們提著鐮刀走在麥田里，話說了很多，野菜剜很得少。對走在童年里的孩子，母親們并不責備，只將他們的身影籠在溫柔的目光里。冬天也是母親，母親也是冬天。

春天到來時野蔥長高了，剜回家，母親拿鹽揉出綠汁來了，那種辛辣的山野香氣直沖鼻子，喝粥時，用筷頭蘸一點嘗嘗，滿口生香。

二月以后，小麥漸漸打苞，蠶豆開花，這時野菜全老了。孩子放起了風箏。風箏在暖起來的春風里搖曳，同母親的心情一塊呼喚遙遙可見的夏收季節。春天多么短暫!冬天的清曠成為遠逝的夢境了。孩子們親眼看到了這種變化，心里并不驚奇。

難舍天下眾朋友

我不喜歡打電話，打電話多是為了辦實事，一般不容易真誠。許多跨國公司規定打電話不得超過三分鐘，三分鐘說不完的事情必須面談。寫信的時候因為寫者和讀者時空不同，所以能夠表達更多的真誠。幾年前，有個護士自殺之前給我寫信，說這是對世界最后的訣別。我想她既然還給我寫信，就未必真的自殺了。于是我就給她回信，無非講了些通俗的頑強生活戰勝絕望的大道理。果然她還活著，說發出信后一轉念，想看看我給不給她回信，現在收到了我的信，她的心情也沒有那么糟糕了，于是決心再去尋找生活的光明。

我曾對朋友說，不管科技如何發展，一定要堅持寫信。不會寫信只會上網和打電話的人，是真正的文盲。我此生寫過的信大概超過一萬封了，今后可能會少下去，更多的是電子郵件“已賣兒”和手機短信。但正因如此，那些來自全國各地的、花花綠綠信封和信紙的、字跡深淺不一的、經過了許多郵遞員接力的、充滿了真誠的病句和樸拙的錯字的來信，才更加珍貴了。我想不少學者、教師、作家都會經常收到讀者來信的，我們回復不過來，有些搗亂的也不必回，但最好還是從百忙中選取一些值得回復的，答復人家幾句吧。我們隨便答復的幾句話，也許會照亮一個孩子的一生，也許會安慰一個老者的孤寂，也許會挽救一顆破碎的心靈。我們拯救不了世界，就做點力所能及的功德吧。

當心餐館的“細菌”

有句話是有道理的：流行的東西總是不離你的左右……我是說細菌。我可要提醒你：不論你是在四星級飯店還是在街角的那家快餐店就餐，都要留心四個方面——

口碑要特別注意朋友口中怎么說，這是最值得信賴的；還可以讀讀報上的評論。總的來講，那些聲譽好的餐館通常生意都很好，因為它們沒讓顧客生過病。

廁所坐下來吃東西前，最好先去廁所看看。那里有熱水(或只是水)嗎?有肥皂嗎?有紙巾嗎?如果答案是否定的，你最好另外找個地方吃飯。沒有肥皂和水說明那里的雇員們在給你準備食物前根本就不洗手。

外表杯子上面有口紅或其他污痕嗎?餐具上有食物殘渣嗎?如果有，要么是因為店里的熱水不夠用，要么是因為工作人員漫不經心。立刻站起來走人——或者，至少要求換個新杯子。

桌子店員應該用噴霧式的消毒劑和一次性紙巾，而不是一塊破布來清潔你的桌子。如果有人用一塊臟兮兮的抹布或海綿給你擦桌子——90%的餐館都是這樣做的——你應該自己拿消毒用具再擦一次。如果你是帶小孩一起去吃飯的話，擦桌子更是非常重要的步驟，因為小孩通常都是直接從桌面上揀起他們剛掉下的食物吃下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