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嬰寧:
我們又分開三小時五十分了,咱們的阿寶又睡著了,在它自己的房子里,忽然想起你早上冰冷柔軟的指尖,走的時候我們第一次拉了手,很輕很輕,像是,阿寶親吻那一塊自己喜歡的餅干。
從你搬來的那一天,我就開始喜歡你了。這話一點兒也不過分,真的。我是個不相信一見鐘情的人,甚至不相信感情,總是信誓旦旦地教導別人,感情總是會變質的。沒想到,上天會派你來折磨我。
搬來的第三天,你低低地對我說,你沒有錢交下個月房租了,那一刻,你滿臉通紅。是啊,你才預交了一個月的房租。你問我能不能緩一下,因為,你還有一個正在讀書的弟弟。
憐愛就是那個時候生出來的。由憐而愛,再由愛而生憐,循環往復,欲罷不能。十天的時間,我開始失眠。夜里你要加班,回來時,我總是聽著樓道里的聲音,等你上樓,等你開門,等你洗漱完,等你睡覺,安心地想著你微笑的樣子入睡。從來沒有這么關心過一個人,也從來沒有這么關心過一個剛剛認識的陌生人。
我想,我是喜歡上你了,起碼在你的認同之前,我不敢用那個愛字,怕唐突了你。
你喜歡笑,像蒲老先生筆下的那個小狐仙嬰寧。不入塵世,不露風情地笑。
前天,你說你喜歡小動物,但是嫌麻煩,我在網上搜,發現松鼠好養。下班后,坐車跑了半個城,買了一只,故意放在客廳里。
果然如我想象,回來后,你正對著籠子笑逐顏開,我進門,你轉過頭來對我微笑,我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叫阿寶你看行不行?
怎么會不行呢?你起的名字,當然,我要和它都牢記在心。但是我卻將這份歡喜藏在了心底,好啊,可是咱們到哪里去給它找孫子楚呢?
還是蒲老筆下的那一個癡情的六指書生。我故意提及那段一見傾心、癡纏綿延的愛情。忽然想到,喜歡一個人,無論如何都不會隱藏得了的。會在不經意的一瞥,會在偶然間的比喻,會在衣鬢交錯的瞬間有不可遏制的親密愿望。
就如現在的我。
隔天有大學同學過來,對我說,看看你年齡真的不小了,何時找到自己的那一半?猛然間就想起了你——不對,此話不對,你一直都是存在我心里的,一直在那里影影綽綽地對著我笑,這個“猛然”就是讓我突然間心疼而已。
我想等你回來,我們一起吃飯,我想讓他誤會我們兩個是甜蜜的一對。但是你卻一直沒有回來。我悶悶不樂,他揶揄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了?我掩飾著,雖然掩飾得并不好。
上班時,我又在閑暇想你的樣子,可是怎么都想不起來,只有一個模糊的五官,但你的笑卻那么那么的清晰。與同事談論,是不是越喜歡一個人,就越想不起來她的模樣?同事回答,是這樣的吧,因為越是喜歡一個人,就越想回憶起對方的每一個細節,細節記得清楚,反倒會忘記對方整體的樣子了。
是這樣的吧。
昨天,給阿寶換了一個大籠子,上面有一間小房子。回到家,看你正拿著筷子敲那個小房子,頗為不高興,你說,這個小房子不好,阿寶鉆進去就不和咱們玩了。
我的心蕩秋千般忽然飛上了天,就因為你用了“咱們”兩個字。湊近籠子,我開玩笑,干脆,咱們當阿寶的爸爸媽媽吧。
你沒有說話,但我看到你耳后,已由透明的白變成透明的紅,氣氛變得相當微妙,我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可惡的阿寶突然從籠子里鉆了出來,將我們都嚇了一跳。愛情試探中的男女,如小心翼翼的阿寶那樣,受不得一點兒驚嚇。驚喜著沉默,才是最好的狀態,我會記住這一刻的。
早上走的時候,你對我說,你的床單洗好了,中午記得收。
心花怒放。這語氣,多像妻子對丈夫說的話。我歡喜得不知所措,貿然伸出手來拉你的手,說謝謝,謝謝,你的指尖冰涼柔軟,你說,晚上等我一起吃飯,我請你。
你走后,我還有半個小時時間才上班,就在屋里走來走去,像個小傻子,晚上等你吃飯,等你吃飯……我反復念叨,幸福沖上來立時沖昏頭腦。于是,66路公交車站牌那里,每一個等車的人,都會看到一個臉上充溢著幸福的傻笑的男人。
中午回來,意識到我們分開三小時五十分了,到晚上的吃飯,還有六個半小時,下午不上班,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打發這段無比快樂的等待時間。
忽然想起一個好地方吃飯,在那里,每一個客人都要起一個名字,寫在座牌上,服務生可以喊客人起來表演節目。我想好了,到時候你的名字就是嬰寧,而我的就是那個愛她的王子服,不知道這種表白,你能不能接受,也不知道我的一見傾心會不會是單相思。想必是不會的,不會的,因為昨天我已經感覺到了,咱們之間,一定會有故事發生。
希望你來成全這個故事,故事的名字我已經想好,就叫愛情。
你的子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