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一直是一個頑固的空間,是面具后面的真實意義#65377;有一天我的生活混亂不堪,或者有人喊叫在外面的成功帶來了打動時間的東西時,家鄉的形象是最適宜儲藏這種奮斗的榮耀形象,同時也是接納消失的形象#65377;
通常我們傾向于排斥任何中傷我們出生地的言語#65377;家鄉——概念,畫面,語言,人,就像一陣語言旋風,在烤炙的生活質量上,在皸裂的遷移中,時不時刮著最深的印痕#65377;再現活動(文字#65380;熒屏),以此供給了一絲一毫信息,我們肯定將自己納入其中成為欣慰的手稿,成為梳理干凈的喜悅,和某種類似于美麗詩句的暈眩#65377;雖然姓氏是與地方性相聯,但地方不可能飄走,而姓氏可以與原地方產生斷裂#65377;可我們都是“考慮周密之人”,我們去掉了軀體在家鄉空間的存在,卻始終保持著新鮮的與家鄉地理“溝通”的實踐行為,也就是說,去掉的個人由于表達生存方式的變革,以及尋求建立個人極端可讀性的企圖,我們把眼神挪到了一個陌生之境,但思念和隱藏的必然性始終不可轉讓或銷毀,這也許就是軀體的詞源所生產的闡釋性行為#65377;
如果我們流動了色彩,那只是潑灑著從家鄉配制的顏料#65377;標記,情緒操練的地點,一間文本似的房子,沒有終結的語言,緊湊的#65380;表面看來不重要但隨時間敘述香味#65380;苦味雜陳的童年記憶,欲望像說明書似的一欄一欄向后翻閱,嚴謹的家教風尚,過度的青春期,一群從最簡單的句子到隨處使用規則的同學,變得更加自由的迷人的友情,還有“段落”#65380;“未確定”的個人狀態,“產生影響”的人和從靦腆到沉著的過程,學會的“避免”,媒介的“留影”,小城市道路的幼稚變化,山巒舊老的植被,河流引不起驚訝出現的流淌……都不是引起遠離家鄉人的貶低的已存在之物,而只能增加家鄉生產一種受故事指責的東西,一種連續性極強的被捍衛的東西#65377;
應該關注的是角色#65377;因為每個人的家鄉同時也是復數(即多個人)的家鄉,是主體顯現和思想的幽靈#65377;家鄉是千百個城鎮相同的文本,但在我們的感受中:氣味#65380;疲勞#65380;嗓音#65380;路途#65380;光亮#65380;人際關系#65380;工業#65380;商業,都是我這個人由歷史所造就的親歷親為#65377;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可以進入經濟學和政治學所約束的范疇內,當它們進入就是一種永久的盤據,一種搜索和留存#65377;習慣#65380;禮俗#65380;生活方式#65380;鄉音等從不扭曲,而是形成我們反復咀嚼的最漂亮的文本,這兒存在著一個最深沉的欲望即一個人想對家鄉負責,對家鄉進行能力差異上的投資,它并不是為了占有(占有的只是記憶,對他人或自己),相反,是為了驅逐,是驅逐貧窮和有權者的浮光掠影,是把自己的生產之鏡做為一種配置,裝在家鄉哪怕是最不起眼的狹窄之處,從而照出自己寬慰的笑容#65377;
我已經多少次閱讀了家鄉正在變化的風景,當然我依據軀體與記憶以及軀體的記憶來感受它#65377;我們更富有意識,而欠缺能力,甚至意識到能力的縫隙#65377;因此最好的方式是把它們揣在懷中備加珍愛,這種珍愛就是血液和人的相互糾纏,也是任何一名敘述家鄉者特有的構想和精心保護的東西#65377;家鄉是一部作品,那些參加構想并涂抹色彩的人當然就是文本制造者,是從遙遠的記憶中擺動翻轉的反光鏡:里面全是家族的苦難和變異,經久的熱情,政治神話中的支配模擬,以及“媒介”的暢通,更是語言輕聲細語的場所,是人的符號的發現#65377;
文化脂肪
文本一旦集合排列在一起,我們就能看到何為一生簡潔#65380;干凈的體態,一身臃腫腆肚的形象#65377;文本跑到了肚子中(驚愕)成為消費的吸納器皿,它與身體最基本的構造產生了對立,也就是說,消費時代的文化脂肪堆積于從形象中可以一眼分離出來的曲線上,我被其走動中的疲憊狀態弄得難忍之極#65377;
真理的法理系統是人類創造的文明財富#65377;一些在此法理之下驗證財富的思考線索,我們可以容納它們有照片的摹仿和摘用#65377;然而生產性的完全可以省略的寫作物——這種情況太多了——它們參與誘惑構造思想活動的范疇里來,變成了通用標語和復制的紙箋,你不得不對此種替換產生更大的懷疑:命名和象征就是創造活動過程中最為警惕的造句活動,它排斥內部結合的相同性和外貌中的合并功能#65377;偏偏文化脂肪于此積聚#65380;堆砌,甚至從這一個到另一個完全克隆似的替換——比如說詩歌中語句#65380;段落#65380;詩眼的相同運用,散文里描述程序的編程化,小說中人物相同的言論方式,電視臺詞中當下的主導性意識形態的噴涌,以及所有媒介里一致出現的反光作用(規則下的有限鋪開物),它們充斥于眼光飲用#65380;耳朵吞吃#65380;思維觸摸的范圍中,而且差異性被麻木#65380;疲倦的同一性所轉換#65380;趨向于無深度#65380;平庸化的丟開晾相系統(這兒的無深度可不是反文化的思考產物,而是生下來的平淡)#65377;
在轉運#65380;儲存#65380;復制過程中,人類轉回到了刪除和歪曲的技術裝置面前:它不知道人的靈魂是多么游移不定#65377;在我們現在的媒介看來通過對真實的典型摘要就可以橫掃整個真實狀況,它們的存在就是我們目前媒介所表現的東西,殊不知這種操縱的真實實際上是以意識的有意選擇為前提的,它無法解決更加真實的日常行為的復雜變化,也無法解決把所有已發生的空間里躁動的東西收回視網膜里#65377;因為過量的文化信息#65380;名人描述#65380;互動性參與的平民摹仿#65380;大眾胃口的單一快速的變化#65377;“不管他們”的服務商業形的快餐收益,想象之物的燦爛美麗,丑聞和緋聞的快啖過期#65380;及時洗牌等等現象,連同時裝的循環,出現的更迭,互聯網中讓人昏醉的深入和參與,每一個迅速來臨#65380;迅速老化的力量關系都會裝成文化組織里的一份子,它們變成了巫術的嘲弄和對原型創作的挑戰#65377;
實際上作為受眾的消費者而言,他們同意文化脂肪執掌我們思維運作的方向#65380;視域,并且毫不害怕,積極介入,因為作為脂肪只是外表的丑陋而非直接致命的病癥#65377;可是我認為文化脂肪的過量化生產,仿真殺手的到處出現,絕對真實層面的被長期掩埋,還有熒屏#65380;報紙#65380;互聯網被平庸主義的謀殺,將會造成欲望話語的浪費似的枯竭,真實腳本的被拋棄#65377;所幸的是在大部分真實敗下陣來的時候,一小部分真實狀態#65380;原創文化揭示了資本掩藏下的人生缺陷——只有這些缺陷的存在才能產生糾正缺陷的人和文化,意義的魅力#65380;深刻性才能把脂肪性的東西割掉,而此種狀態絕不會全面鋪開,它只能在一個經過自我消除的空間里繁殖,并且最終還是要依賴于生產和大眾消費#65377;
責任編輯趙宏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