疊衣

放學回來，發現沙發上堆著好多曬干了收下來的衣服沒疊。放下包，換了衣服，我便開始一件件地疊起來。

媽媽洗衣服是很講究的，像我這樣的女孩子的小而鮮艷的衣服先洗，像她和爸爸大而色深的衣服放后洗。所以我先疊的就是我自己的衣服了。一件件被媽媽洗得色彩鮮艷，亮亮堂堂的，而且還飄著淡淡的洗衣粉的幽雅的香，混著陽光的味道，舒服極了。我頓時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賢惠的女主人，在為家人拾掇幸福與溫暖。其實，做一個家的女主人是件很溫馨的事，為家人準備好一日三餐，為家人準備好生活起居用品，為家人準備好春夏秋冬的衣物。只要她是愛著這個家的，在做這些的過程中她一定是微笑著的。我想媽媽一定就時常微笑。

想著想著，我的衣服很快就疊完了，我把它壘成一摞，起身輕快地將它們放進我的衣柜里，心情真好，嘴里還哼著歌。然后順手拿過父母的衣服，把兩只袖子并起來折疊……突然我發現，這件衣服的袖口和領口有些磨線了，而且色彩也已經被洗得泛了白，看看，是媽媽的，再拿起一件，這件是爸爸的一件夾克，袖口的松緊帶已經松了，領口內側也已經被脖子磨得毛毛的……我接著一件件地看下去，從上衣到褲子，幾乎沒有一件是嶄新的。心里突然一陣難過，跟我剛才疊的自己的那撥衣服相比，這些簡直都應該丟進垃圾桶，可是，我的爸爸媽媽，他們天天仍然穿在身上，用他們的話說就是，衣服只要干凈就為好！前幾天媽媽還給我錢叫我買保暖內衣呢，她總是說我冬天穿太單薄，可是，她的衣服都這樣破舊了，她也沒舍得給自己買件新的。想著想著我的眼睛就濕潤了。

我平日里愛漂亮，喜歡買衣服，只要我心里喜歡得緊，媽媽就會主動贊助我，她總是說我穿什么都好看，說她們沒有趕上好時代，年輕的時候沒機會穿好看的衣服。我有時候拿了稿費或者發了獎學金，帶她去商場，想給她買件新衣服，她也總是說，我一把年紀了，要穿什么好的，留著自己買吧！爸爸更是，誰都不敢給他買東西，背著他買了東西回來準挨罵！其實，我早就知道，他是怕我們亂花錢，他總是說自己什么也不缺，什么都是現成的，什么都還可以再用好幾年……

眼前的這些衣服，就算媽媽的洗衣技巧再高明，那洗衣粉的洗滌效果再超強，也是無法表現出亮堂堂的光彩來了。它們破舊，它們灰暗，它們款式老套，它們質地粗糙……

把衣服放進衣柜，我少了剛才的那份輕快與歡暢，心里沉甸甸的。

編輯/姚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