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家門,流落街頭,我才意識到,剛剛我的舉動有些過激了,不就是為了爭執一個電視劇里的人物優秀與否,至于和他大動肝火嗎?甚至把結婚前的陳年舊賬也拉出來一起算了。弄到最后,兩敗俱傷,他在家生悶氣,我一個人鬧離家出走。
街上人很少,風很涼,總感覺背后的暗處隱藏無數危機。動過掉頭回家的心思,可是,那也太沒面子了。就算作我不對吧,他也不應該看著我這樣離家出走不聞不問吧?得給他點顏色看看。
我走進了最近的一家賓館。問過前臺小姐,才發現,一個標準間一天的費用夠我買一件喜歡的裙子了,不太舍得,前臺小姐建議我住標準間,包單床,那樣只付標間費的一半就成。欣欣然住下,開始想像他焦急的樣子,有種落井下石的快感。轉而,又覺得有些失落,他畢竟是沒有追上來。
就這樣一喜一怒的時候,聽到有人敲門,是他,站在門外笑著。我砰地一聲關上門,又一股無名火騰空而起。不過,好在他找來了,于是安然躺下,打電話到前臺,叮囑服務員不要讓任何人來找我,我要休息了。前臺小姐很溫柔地告訴我,可以不再打擾,除非有客人要單床入住的時候。我嘿嘿笑著躺下來,卻又突然想起了以前聽說過的發生在賓館的恐怖故事,譬如,半夜突然有人和我同住,但一覺醒來卻被服務員告知,從來沒有入住這樣一位客人。我拉拉被子裹住自己,剛剛的得意一點也沒有了。只盼著早點天亮,早點逃出去。
半夜的時候,房門被人用鑰匙輕輕地捅開,我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用被子捂住發抖的身體,強迫自己相信,剛進來的人也是半夜離家的女子而已。可是,隨著房門的一開一關,我卻分明聞到一股淡淡的煙味。撥開被子看了一眼,果真是個男人的背影躡手躡腳地正準備轉身。我騰地從床上坐起來,正欲尖叫,卻被進來的男人捂住了嘴,并且在我耳邊惡狠狠地說:“小樣,你還敢離家出走呀?!”
當我揮開拳頭準備和這個我叫老公的臭家伙惡斗的時候,他卻輕易將我拿下,我想,也許是我的抵御力太差,他只惡狠狠地吻了我一分鐘我就放棄了搏斗。那一刻,身體是欲望的,不是我的,當他多年來未曾有過的激烈的擁吻侵襲到我的時候,我的身體便不再聽話,只跟著細胞里生起的欲望聽他指揮。
而他,則像一個貪食糖果的孩子,打開我,像打開一枚糖果,那樣輕車熟路,那樣理所當然。當兩個熟悉的身體緊貼在一起的時候,整個世界在這個陌生的環境里開始坍塌。這里沒有了書房,沒有了電腦,沒有了柴米油鹽的瑣碎,沒有了睡在隔壁的孩子,這里,只有我們。逝去的歲月,又翻江倒海回來了。
平息下來后,我貼著他的胸膛繼續爭執那個讓我離家出走的話題,他這回倒挺大度地說:“好吧,隨你怎么說,我都聽你的,反正遲早你都是我的。”我貼在他懷里,也不再爭執,最多的,則是少有的幸福滿溢。
第二天,早早起床,6年間,他第一次替我梳了頭發,然后關切地問:“娘子,我們是否可以回府了,咱公子還等著咱叫他起床上學呢?”我瞅著一臉壞笑的他,冷不防在他下巴上狠咬一口,算作功過不計吧。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攬著我的腰。我問他昨晚怎么有了賓館的鑰匙,他說:“那還不簡單,問了前臺,你住單床,我便在門口攔了一輛女司機開的出租,請她代勞登記了賓館,就拿到了鑰匙嘛。”看他說得那樣一臉得意,我開始覺得,其實,幸福,真的很簡單,這一晚要是沒有他,也著實太危險。
(賈英薦自《家庭周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