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ｄｅ方向

即使在那個溢滿愛情的盛夏，小諾也不曾奢望過。她從小是個倔強的女孩子，不漂亮。瞳仁是肆無忌憚的黑色，盈盈郁郁地彌漫著憂愁。有時像黑云彌漫的天空，淅淅瀝瀝地想要下起雨水。

喜歡一個男孩子，林森。他有晶瑩剔透的眼睛，沉郁的聲音，干凈簡潔的白色上衣。流浪而孤獨的孩子，每天茫然，不可自拔。

小諾是純粹的。因為不美麗，所以不希望。她需要的不過是一個哭泣時可以擦拭眼淚的手掌，難過時可以依靠的肩膀，而這些，林森他給不起。所以小諾沉默，看著他走過，微笑，消失……

林森要走。喧囂的月臺，或喜或悲的人們。小諾裹著風衣站在雪中，眼睛生痛。她敏銳地捕捉到了林森眼中的疼痛和一閃而過的晶瑩。

“林森，”小諾背轉了身，“別忘了自己對自己的承諾。”

林森重重地點頭。一切定格。

一林森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愛她至深，脆弱而又淋漓。我發誓我從未遇到如此令人觸目驚心的女孩子。長而直的頭發放肆地遮著眼睛，安靜、冷漠，眼中有深沉的綠。

我知道她喜歡我，卻竭力掩飾，但終究暴露無疑。我清楚地看著她傷郁、傷感、痛苦。我難過得想要伸出手來撫平她的眉角。但我遲疑地蹲下身來不再說話。我睜大眼看她慢慢地走開，我心痛得想要掉下淚來，我是真的獨自一個人在黑夜中漫步，我是真的不相信她眼中的我會永恒。我是真的給不了她幸福，我不知如何把握，我試圖用文字來尋找解脫，但終究一無所有。

渴望、失落。那個夕陽如血的黃昏，我的疼痛開始撕心裂肺。我咬著下唇，我說：“小諾，我要逃離了。”我看見她皺起眉頭和逐漸溢出的淚水。我不忍再看。我背轉身開始行走。我聽見她輕柔的聲音，她說：“別忘了自己對自己的承諾。”

我點頭，無話可說。她不知道。喜歡她是因為她另類的文字和冷漠的表情。它使我溫暖，靜心。我知道，她是一個倔強的女孩。

二小諾

我是真的喜歡他。他的眼神朦朧。我看不清。我怕自己再度失去支點。我根本無法預測他會帶給我什么，是深淵?天空?還是無窮無盡的絕望?

他是一個那樣起伏不定令我著迷的男孩子。我本能地以為自己曾經擁有他的一切，直到他離開，我還以為一切是夢。只是這夢太美，美得我都不愿醒來。他的背影越來越孤單。我欲說還休。

我不說喜歡，這是蒼茫和感傷的不該擁有溫暖的愛情。所以我和他從來沒有在一起。但我知道，有些東西是不能被遺忘的，相視而笑的余燼，沉淀下來可以憑吊一輩子的。

林森，你讓我笑著去愛去擁有。可是，你知道嗎?我停在故事發生的那一刻不愿走，也不回頭。即使再來，也無法表達。我努力靠近你，卻終究離你太遠。宿命的陰影一圈一圈纏繞著我們，使我們行走不得。我不只一次地擁有一種迷離的預感，沒有終點的道路是不完整的。

林森，我唯一愛過的人，請記住我。

三林森

我不可遏止地開始想她。我頻繁地出入歌舞廳，大把大把地甩鈔票以求麻醉。但我終究無法解脫痛苦。我想不顧一切地愛她。可是不能。第一眼見她，我就知道我們注定要走向殊途。我承受不起在一起沉重的落寞。

天是純粹的藍，近乎透明。我欲說還休。記得有首歌這樣唱：我是你執著的信徒。像我的墳墓，入死出生有你作主。

我寧愿她恨得糊涂，中了愛的毒，一面滿足，一面殘酷。我就這樣，坐在黑暗中麻木。我站起身來看鏡中的臉，是一片義無反顧。然后我一直走，走過樹木在荒蕪橘燈下投下的影子，走過我曾經有過的回憶。然而，我還是做夢了，夢中的黑色鋪天蓋地而來，我茫然地找不到出口。我看見她脆弱孤獨的眼淚。我伸出手來拉她，她搖頭，一點點后退，越來越快。遙遠的我根本觸摸不到。

無法停止的蔓延、心痛和無奈。

小諾，因為我不能愛你，所以，請你為我祝福。

四小諾

我曾聽人說，語言和往事都可以在微笑中消融。我每天微笑，但還是拼命記清了他的樣子。他的身影潔白模糊，我手中拿著蠟燭想要照亮他，但是終究不能。

我晚上寫字。亮的燈光刺疼了我的眼。我忍不住流淚。然后起風了，風吹落了淚水。我嘆氣，搖搖頭放下筆。我的笑尖沒有他的靈魂已經死掉了，干枯如秋風中的落葉。

林森，我難過的是命運讓我放棄你，放棄愛。我，小諾，喜歡你。我要你的生命中除了流浪外，還有我。

當林森背著背包再次走進那座城市時，他看見了小諾蒼白的笑。“小諾，你……”小諾轟然倒下，林森的心下沉，抱起小諾飛奔。先天性心臟病。殘酷的現實。

曾經相信／你就是我的唯一／忘記思考／生命的其他／不知不覺身陷愛的迷霧／竟然發現失去你的蹤跡／翻開日記／盡是一堆過去沒有的記憶／愛的方向／找不到／我的心還剩多少／我的眼淚不重要／只要你記得就好／你要小心／照顧好自己／沒有我的牽手和擁抱／請你小心／照顧好自己／沒有我的牽手和擁抱／請你千萬保重／好不好?

愛的方向，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