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女人也許三十來歲,也許四十來歲。
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女人乍一看也沒啥動人之處,可等你穩穩地看一眼后,你一定還想再穩穩地看一眼,她是那種越看越有味道的女人。對于男人來說,這種女人的殺傷力絕不可低估。
女人匆匆走在大街上。四月的陽光時而飄飄如雪,時而像一把被人隨意拋在空中的金幣,閃閃爍爍的光芒燦爛地映照在行人的臉上。
女人終于走到了她要去的地方。那個地方住著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是她的情人。但現在不是了,現在是她的仇人。
她自己也不明白,當初為何會鬼使神差地看上這個男人。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相夫教子、非常傳統的女人。但是,當她遇到現在要找的這個男人時,卻飛蛾撲火般投向這個男人的懷抱。
如果不是經歷了這段紅杏出墻的日子,她根本不知人世間還會有如此讓人銷魂的戀情。可是,當她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了這個男人后,當她正沉浸在甜蜜的戀情中不能自拔時,情人卻對她唯恐避之不及,明顯地在躲避她。
她見到情人后,沒等他來得及躲藏,劈頭就問:“我對你是真心的,難道你一點也沒看出來?”
情人翻來覆去就是那句話:“我們斷了吧,斷了吧。這樣不好。”
“你現在知道不好了?當初你是咋說的?”
“那是我一時昏頭。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現在回頭,我們都還來得及。”
“天下沒那么多的回頭路。”她的臉上滿是凄慘、無奈、哀怨的神情。她就那么靜靜地看著情人。
情人被她看得手足無措。最后,情人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調整了一下情緒。問她:“你敢不敢去見一個人?”
她早已豁出去了,她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她今后只想要這個男人。她只想早一天離開自己的家,離開自己的丈夫。因為每當她看到丈夫對她噓寒問曖,呵護有加時,她都會因自責和羞愧而深感不安。她想,惟一解決問題的辦法,就是甜甜蜜蜜地做這個男人的妻子。她愿意為他做早餐,愿意為他洗衣服,甚至愿意為他生孩子。如果她得不到他,如果他真的甩了她,她會恨他一輩子的。
他開著車,她像只疲憊的貓一樣,無言地坐在他的身旁。路邊所有的景色,都引不起她的絲毫興趣。她在心里暗自思忖:他要帶我去見一個什么樣的人呢?只要能得到身邊的這個男人,就是去見厲鬼,去上刀山下火海,她都義無反顧,毫無懼色。
車子緩緩地駛出繁華的城區,一直駛向郊外,終于,來到一個神密的地方。
車子停在了一個比花園還要好看的院子里,她愣在那里,不知情人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情人一聲不吭,默默地向一幢漂亮的樓房走去。她便默默地跟在情人的身后。
從電梯里出來,情人用手指了一下說:“你不要進去,只在窗外看一下就走。”她好奇地走向情人指給他的那個窗子。
站在窗外,她看到房間里一個穿病號服的女人坐在床沿兒上,一個白衣護士手里拿著幾粒小白藥片過來,示意那個穿病號服的女人張開嘴,然后護士就把那幾粒藥片送到了那個女病人的口中。然后,護士就把杯子里的開水遞給那個女病人。護士一直沒說話,那個穿病號服的女病人也沒說一句話。喝完藥,女病人就乖乖地躺在了床上。等她離開那個窗子,再走到情人的身邊時,她問情人:“那里邊的病人是你的親人嗎?”
情人說:“她是我的前妻。”
“她為何患了這樣的病?她受過什么精神刺激嗎?”
情人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話,卻答非所問:“如果有一條瘋狗咬你一口,難道你也要趴下去咬它一口嗎?”
她越發不懂情人的意思了。
情人說:“她和我離婚后,是要準備和一個男人結婚的。結果,那個男人卻再也不肯和她約會了。于是,她就忽然間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里瘋了。”
“你為何要帶我來見她呢?”
“我和你來往,并不是像你以為的那樣,是真心喜歡你。我本來是想讓你也成她那個樣子的。可是我后來又改變了主意。”
“為什么?”
“仇恨永遠不能化解仇恨。只有慈悲才能化解仇恨。再說,一味地憎恨別人,對自己也是一種很大的傷害。我也想通了,寧可自己去原諒別人,莫讓別人來原諒自己。”
“我被你說糊涂了。這一切到底和我有什么瓜葛?”
“讓我前妻神經失常的男人不是別人,就是你的丈夫。”
(周旭薦自《大河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