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素作品

淪落于一朵雪里

所有的日子折疊成一個夜晚

一條六角鑲花的被子 透明地覆蓋了

高山 凹地 峽谷和一馬平川

這里沒有鳥語花香 沒有霧靄流嵐

對一絲綠色的渴望 讓我淪落于

這潔凈的荒蕪已經多年

許多年里 我始終做著同樣的夢

始終保持著一種姿勢的睡眠

始終是一副素面朝天的樣子

吊帶的裙子 漂亮的口紅和指甲油

都是我前世錯過的情緣

許多年里我患著嚴重的潔癖

我拒絕與此無關的所有

我喪失了天性里的豐潤

我皮膚干燥 皺紋迭起

淪落在一朵雪里

像一臺年久生銹的機器

在這里我足不出戶 我不涉紅塵

白紙黑字荒蕪了我最天真的語言

在這里 我甘心淪落于一座囹圄

已有好多年

午 后

風停下來 陽光也停下來

讓書架結上蛛網

讓情節里的幸福 琴音里的憂傷

像我一樣打開周身的毛孔

在丁香花開的午后

聽憑陽光的手指溫柔地落在身上

我不幢憬 也不懷想

我的眼睛閉上或睜開

世界便無比的空洞或闊大

一粒塵埃悄悄復生

在透著陽光的空氣里

緩緩地升起又緩緩地落下

樣子十分的滑稽

陽臺的對面是兩只熱戀的麻雀

一場求愛的鬧劇終止于對我的發現

此刻 它們金屬一樣的嗚叫

就是整個世界的聲音

小翅膀合攏起來的時候

世界像我一樣安詳

走進發鳩

走進發鳩山的峽谷

你不必擔心丟失車輛和行李

你只需看緊自己的影子

小心潛藏著的豹子或野兔

偷偷拎走你的腳印

你還需要壓低自己的嗓音

聽松濤 聽鳥鳴 聽風對山的撫摸

聽蝴蝶對花的絮語

你會覺得那些想說的話都是多余

你最好穿上一雙布鞋

黑幫子白底兒的那種

走最閑散的步態放松脊椎和胸骨

再換上一身純棉質的衣服

像遭遇愛情一樣遭遇一滴露水

從一片葉開始涌動的綠淹沒心里的荒蕪

你會發現自己比那些云霧還要高

比身邊的草還要低

比一粒泥土還要真實

陳小素，女，長治市長子縣人，長治市作家協會會員。現在牛南頭煤礦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