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代城市不斷飛速擴張的進程中,對一座座鄉村的吞并與消化成為其主要方式。現實情況是,納入城市版圖后的鄉村,不會頃刻間融入都市的懷抱,往往會在較長時間還保留著它原有的生活姿態和步調。石家莊這座新興城市便是因為鐵路的開通,逐漸由無數小村莊串連發展起來的,至今在它的市區仍保留著不少城中村。我家住市郊,每日上下班途中,必經之地便是一些城中村。與那些遠離都市的鄉村相比,它多的是繁華和嘈雜。失去土地的村民大都以出租住房為業。空閑的二層小樓租給了外來打工或做生意之人。那些臨街的樓房,因得地利優勢,便改頭換面,眨眼間由民房變成了歌舞廳、飯店、茶樓、洗浴中心。于是,這些城中村,一下子熱鬧起來,從外表看來,它仿佛已經跟上了城市的節奏,實際在它的內部,人們仍固守著不少舊有的生活方式和習慣。
每當看到這一幕幕場景,令我自然而然想到前幾年文學期刊的爭相變臉。一些純文學刊物面對市場的生存壓力,面對政府財政“斷奶”,不得不放下架子,迎合大眾趣味,向通俗娛樂低頭,開始緊跟時尚,力圖走在流行的前列,引領時代的潮流。于是,那些雜志有的克隆《讀者》,有的模仿《家庭》,想通過仿照成功雜志的模式,瞬間改變自己的生存現狀。結果短短幾年下來,這些邯鄲學步者,不但把雜志本身搞得不倫不類,錢沒有賺到,還受到了讀者的鄙夷。這兩年出于各種原因,或是得到了財政的扶持,或是有了企業的資助,又紛紛掉頭,回歸到原來的文學路途上來。然而,這些期刊似乎并未走出純文學的尷尬處境。
談到刊物的生存等問題時,郁蔥主編曾有如下的見解,他說:“關于文學類刊物的生存問題,我覺得,一刀切的讓文學類刊物市場化肯定是不切合實際的。辦文學期刊需要遵循期刊的規律,也要遵循文學的規律。比如詩歌刊物,詩歌本身不是商品,世界上沒有哪個國家把詩歌作為物質財富和商品來榨取!刊物應該市場化,但應該更加清楚哪一類刊物應該市場化,應該劃出幾類刊物來分類管理,而不應該一刀切的或者國家全部撥款,或者全部推向市場。一部電視劇投入十萬、幾十萬,一部戲投入幾百萬,甚至一些書籍也要大量投入,而對于一個刊物,僅僅十幾萬就能維持下去,而恰恰是這幾十萬,卻會給一個省份帶來許多現實和潛在的榮譽。‘活著靠政府,活好靠自己’,這是我對期刊生存問題的一貫看法。道理很簡單——因為文學不完全是商品,它對社會、對藝術、對文化的責任注定了它的生存方式。”這或許也代表了不少文學期刊主編的心聲。
記得在某次“全國文學報刊改革發展研討會”上,有識之士也提出:發展純文學的使命不能一股腦兒壓在作家身上,它應該納入國家文明建設的規劃、社會公益的目標。發展純文學期刊的擔子同樣不能一股腦兒壓在出版工作者身上,也要靠國家政策與文化資金的保護,社會公益力量的多方支援。在相當長的時間內,對待嚴肅文學期刊的明智政策,應是以鼓勵其探索市場可能性為輔,以財政上兜底保護為主。
但不管怎么說,嚴肅文學期刊要和其他媒體一樣,未雨綢繆,做好在期刊市場上進行外部爭取與內部改革的準備,做好參與競爭、特別是品牌競爭的準備。它應該在固守與堅持中,順應時代和人民生活,不斷探索和求新。
我認為,現在文學期刊所要做的是沉靜下來,少些浮躁,多些踏實,在呼吁作家力戒浮躁的時候,編輯也應拒絕浮躁,認真去做自己有特長的東西,把自己最為熟悉的東西做到最好,做到極致。
可喜的是一些文學刊物在求新求變中,始終堅持循序漸進,不斷在細微處調整著自己的辦刊思路,也取得了矚目的成績。例如,今年年初改刊的《江南》雜志,小說作品深切關注現實,而“溫故知新”“人文敘事”“文史我鑒”“流年碎影”等欄目以作家的親歷為依托,詳實的記錄中國所走過的坎坷與艱難。“紙上煙嵐”和“浙江潮”,NU刊登的是針砭時弊的雜文隨筆,再加上詩歌欄目“江南詩歌”的高雅不俗,所有文章幾乎都透出濃濃的人文氣息和深深的人性關懷。新任主編袁敏希望她能堅守純文學品格,以悲憫的人文情懷,關注眾生,撫慰普通人的心靈。因此,在今年6月于烏魯木齊召開的全國書市上,有幾十家重量級的書商爭相要代理這本雜志的全國發行。我想,這絕非偶然。
另外值得關注的,是今年第2期《大家》雜志,除了原有的“詩人自選”欄目之外,在開篇重頭戲“名家新作”中,刊登了池莉等三位作家詩人的詩作和散文,這在它近年來的刊物編輯中是不多見的,可明顯看出向詩人的傾斜。
而浙江寧波的老牌市級文聯刊物《文學港》,我們曾在推薦期刊時多次提及。它今年又進行了擴版,由以往的176頁增至208頁,更顯大氣與嚴肅的文化品味。尤其值得欣慰的是詩歌欄目被辟為專刊,占38頁,設五個分欄目,有詩有論,儼然一本小詩刊。看來,這既離不開寧波市一貫對文化不遺余力的扶持,也與編輯多年來對詩歌的熱情和熱愛息息相關。
至于純粹的詩歌類雜志,從今年上半年來看,其變化也是喜人的。全國一些大大小小的詩歌活動推波助瀾,毋庸質疑地起到了對刊物的宣傳作用。據說一些刊物的訂數都有不同程度地增加。
作為詩歌界的核心刊物,《詩刊》是一些詩歌活動的直接策劃者,也是受益者。它堅持多年的“青春詩會”,以及近幾年推出的“春天送你一首詩”“華文青年詩人獎”,以及今年又推出的“新世紀十佳青年女詩人”,無疑都成為詩歌界關注的焦點,他們以專號的形式大力推出這些活動的專題。今年,上半月著力打造一系列精品組詩欄目,如“組詩部落”等,刊發了大量實力詩人的作品。下半月則推出了“原創新作”、“詩人檔案”等欄目,尤其是后者,每期重點推介一位詩人,既有“作品回放”,又有“新作展示”,還附有對詩作的評論文章,從而使一個個優秀詩人全方位地展現在讀者面前。另外,“新星四人行”欄目,每期推出四位詩壇新人的作品,也令人耳目一新。
今年,《星星》詩刊在堅持辦好“首席詩人”和“文本內外”兩個重點欄目的基礎上,主編梁平在第一期撰文,呼吁“詩歌要重新找回對社會責任的擔當”,并身體力行開辦了新欄目“非常現實”,以詩配圖的形式,重點刊發了詩人們所關注的社會熱點問題的作品,引起詩歌界的重視和討論。“讀者推薦”欄目因其開放性,也受到廣大讀者的喜愛。
偏居東北的《詩潮》雜志,也并未因地理上的劣勢而減弱對詩歌界地全盤把握。今年,他們加大了對“中國詩歌掃描”、“詩人研究”、“青春視線”、“校園詩抄”的編輯力度,刊登了不少名家佳作,也推出不少年輕的優秀詩人。
最后,想說一說《詩選刊》雜志,今年以來也加大了策劃力度,盡管受到刊物性質的限制,但還是堅持主動、開放地辦刊方針,相繼推出了“中國民間詩歌專號”“中國女詩人作品專號”,還連續編輯了“文學期刊詩選”、“詩集詩選…‘血緣中的詩意”“翻譯詩歌”等。在本期又推出了“新民刊”、“博客詩選”等較有特色的欄目,這顯示出刊物的決心,那就是:努力多側面、多角度、深層次地層示前進中的中國詩歌全貌。
在這里尤其值得提及的,還有那些多年來不管外界風云如何變化,一直堅持保留詩歌欄目的雜志,像《人民文學》的“漢詩”,《北京文學》的“真情寫作”,《作家》的“詩人空間”,《長江文藝》的“詩歌陣地”,《延安文學》的“詩讀本”,《草原》的“北中國詩卷”,《歲月》的“經典詩歌”,《朔方》的“詩西部”,《芒種》的“詩歌”,《紅豆》的“詩歌部落”,《西湖》的“漢詩節拍”,《上海文學》的“水星”,《北大荒文學》的“荒原詩卷”,等等,他們對詩歌的堅守和扶持,豐富了我們編選詩歌的眼界,也對中國詩歌做出了不可估量的貢獻。我們將在今后不斷選編他們所刊發的優秀作品,奉獻給讀者。
本期稿件編竣時,世界杯大戰正在德意志如火如荼地上演,石家莊的氣溫也在不斷創造著新高,這期雜志到達您手中時,希望能帶給您一些清涼和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