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的時候,最喜歡文科。哪怕是最最無聊枯燥的政治,都學得風生水起、有滋有味。最討厭的就是理科,不知道為什么會有人把那些數字和奇怪的符號還有圖形線條都弄得清清楚楚,我覺得最不可思議的人就是數學老師和科代表。
上語文課的時候,心情總是特別好,連語文老師都長得讓人賞心悅目——中年的女人,胖胖的,滿身的書卷氣,說話慢條斯理。數學老師完全不一樣:干瘦、眼神如鷹隼、經常在激動的時候語無倫次,我認為這一切都歸咎于那些可惡的數字。
作文是我的強項,每每作為范文在各年紀的班級中傳閱,為著這份虛榮,不免對文科的喜好又增加了許多。所以大概我在文科老師眼里,是個特別優秀的學生,因此有那么一次,下課后被數學老師留下來補課,在走廊上遇到親愛的語文老師,她笑瞇瞇地問我:“下課了還不回家?”我老老實實地說:“我被留了補課。”然后我的這位老師流露出驚愕的神色盯著我看了足足5秒鐘,然后難以置信地說:“你?補課?”——她總覺得就算全天下的學生都被留校惡補功課,也斷斷不會輪到我的,然而事實就是這么殘忍。
在理科老師眼里,我是十足十的潑皮無賴兼朽木,物理總是勉強及格,化學基本徘徊在40分左右,代數就不消說了——屢敗屢戰,屢戰屢敗。物理實驗上最簡單的串聯電路我也是弄不亮的,看著旁邊同學們的小燈一盞盞亮起來,我的也亮——腦門亮。
化學是我最最恐懼的課程,我連分子式都配不平,一直到初中畢業的時候。但是特別奇怪,現在也還總是清楚的記得一個分子式NH4HCO3,卻忘記了是個什么東西。化學老師是個男憤青,每次考完試發試卷的時候,就慘烈地看著我,目中猶如火燒。還好他不掐我的手背,掐我的是數學老師,我總被她掐得淤青,見著她就躲——這里說的是小學的那位老師。要是初中還好了,至多被掐三年,小學是整整被掐了六年的。所以現在在論壇里見到“掐架”兩個字,還有點頭皮發炸。后來我的弟弟讀書,教他的也是當年教我的化學老師,弟弟的化學成績一級棒,憤青老師在知道我們是一家以后,對天喃喃地道:“龍生九子,子子不同。”
老爸是個理科成績優異的人,一直以來對我的偏科總是痛心疾首,也努力過許多年嘗試讓我愛上理科,然而我只讓他體會到了自己教育的失敗。小學的時候,有一年的暑假,就是這樣的熱天,我蹲在院子里水淹螞蟻洞,老爸來叫我去復習一下數學功課,我不干。
——“你到底去還是不去?”
——“不去!”
——“你以為你不去我就會讓你繼續玩?”
——“不玩也不去!”
——“我再問你一次,你愿意復習功課,還是愿意我把你關到廁所里面去?”
——“爸爸,請你把我關起來吧。”
成年后想起這些細小的事情,就會不自覺地笑起來。是笑自己當年的調皮,也是笑時間過得這樣快,快如白駒過隙。如果重新有一次高中時代的話,或許我會努努力在那些艱難的理科上,這樣,遺憾就會少一點。
編輯/孫櫟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