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畢業(yè)后,我隨二姐去了她打工的地方——清遠(yuǎn)。
當(dāng)時,大姐和二姐都在清遠(yuǎn)一家規(guī)模較大的電子廠上班,大姐當(dāng)了文員,二姐做倉管員。由于家里數(shù)我最小,大姐二姐都很疼我,對我總是有求必應(yīng),有忙必幫。她們擔(dān)心我進其他廠太辛苦,要我去她們所在的電子廠,大家有個照應(yīng),但當(dāng)時電子廠還沒有招工,她們便在外面給我租了房子讓我暫時住下來。
因為初來清遠(yuǎn),對這里人生地不熟,又沒有一個朋友,我只能呆在屋里看書報。
有一天,隔壁住進了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他每天早上提一袋東西出去,到傍晚的時候又提一袋東西回來,第二天又提出去,他的生活每天就這樣重復(fù)著,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一天傍晚,他回來時,我問他:“老鄉(xiāng),你每天提來提去的是什么東西啊?”
他說:“小兄弟,這可是值錢的寶貝啊。不瞞你說,我是做藥材生意的,我提的可是極其稀少、極為珍貴的藥材,叫土人參。”然后他就給我講起了他做生意的經(jīng)過:他每天去鄉(xiāng)下收購?fù)寥藚ⅲ淼臅r候把收購的土人參帶回來,第二天早上把土人參帶到清遠(yuǎn)火車站,再以高價賣給做生意的朋友,再由朋友集中轉(zhuǎn)運到北京、上海、武漢等地出售。他說起話來滔滔不絕,頭頭是道,時而夾雜著一些幽默和人生哲理。他還給我講他的人生經(jīng)歷,問了我不少問題。我把我剛出來打工以及姐姐在附近上班的事都告訴他了。
那天,我們談得很投機。從他的言談舉止中看得出,他是一位飽經(jīng)風(fēng)霜卻又堅強不息的人,這對初出茅廬的我有很大的啟示。他說她姓劉,要我叫他劉哥,并提出要和我交個朋友,他說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我爽快地答應(yīng)了。后來,他還告訴了我一個所謂的商業(yè)秘密,要我千萬保密,就是最親的人也不能說。他從袋子里拿出那個像人參一樣的東西,說這就是土人參,生長在南方。這種土人參的藥性價值剛剛被醫(yī)學(xué)家發(fā)現(xiàn),其價值不低于東北人參,現(xiàn)在還有很多人并不知道它的價值呢。他還說,現(xiàn)在有許多藥材加工廠都急需這種藥材,收購這種藥材的人也多了起來,收購價都漲到30塊錢一斤了。目前還沒有人工種植的先例,只能到一些鄉(xiāng)村去收購,因為土人參極其稀少,很難收購到,一天最多能收三四斤,有時候幾天也收購不到一斤。他向我算了一筆帳,以每斤30元錢的價格收購,然后再以10倍的價錢轉(zhuǎn)手給他的同行,如果平均一天能收購3斤,每天就可以賺800多塊錢。他再三叮囑我,說這是商業(yè)秘密,千萬不能告訴別人,不然,別人就會來搶生意。因為把我當(dāng)朋友,他才告訴我的。我也向他承諾絕不告訴別人。我以前在家的時候也知道一些藥材價格驚人,如冬蟲夏草、天麻等。
晚上,我們出外游玩,他請我下館子,逛游樂場,我們玩得很盡興。我只感覺到劉哥是個人品好而且重情義的人。
第二天早上,我剛起床,劉哥正準(zhǔn)備出門,他對我說:“小楊,有點事麻煩你一下。最近,我在外面貼了不少收購?fù)寥藚⒌膹V告,估計這幾天會有人送貨上門,我如果不在家,麻煩你幫我收購一下。我給你200塊錢算是本錢,如果不夠,你幫我墊一下,我回來還給你。”我當(dāng)時很高興地答應(yīng)了。
果然,沒等多久,一個農(nóng)民裝束的婦女送來5斤土人參。我替劉哥收下了,并支付了錢。劉哥回來后很高興。我把剩余的50塊錢給劉哥,劉哥說這50塊錢送給我算作工資,我執(zhí)意不收,但劉哥一定要我收下,盛情難卻,我也只好收下了。
第三天早上,劉哥仍給我200塊錢讓我?guī)退召復(fù)寥藚ⅰ_@天,有一個青年一下子送來10斤土人參,也就是300塊錢,可是,劉哥只給了我200塊錢。其余的錢我也只能自己墊了,我想,劉哥平時那么大方,那么豪爽,應(yīng)該不會吞下我這100塊錢吧?于是,我沒作多想就用300塊錢收下了青年的土人參。劉哥回來后夸獎了我一番,把100塊錢還給了我后,又從兜里抽出100塊錢給我,說是給我算工資。他說:“以后咱們一起干,一起發(fā)財。”
于是,我每天都在出租房里幫劉哥收購?fù)寥藚ⅲ鴦⒏缑刻於贾Ц督o我一筆可觀的工資,使我深受感動,心里對劉哥十分感激。他對我稱兄道弟,從不吝嗇錢財,吃香的喝辣的他也不會把我忘了。
到了第六天,劉哥照例給了我200塊錢叫我?guī)退召復(fù)寥藚ⅰ=裉靺s與往常不一樣,一個中年農(nóng)民一下子挑來了一擔(dān)土人參,足足有100斤重,也就是說,要3000塊錢,可是,我手里只有劉哥給的200塊錢。正在為難時,我坦白地跟那位農(nóng)民說:“我只是替朋友收購?fù)寥藚ⅲ阍谶@里等到他下午回來可以嗎?”
他說:“我大老遠(yuǎn)的從山窩窩里擔(dān)100斤東西來這里,容易嗎?你還要我等?要是不買就拉倒。我就不信偌大的廣東會讓我這藥材賣不出去。”說完,他就做出要走的樣子。
我急忙對他說:“要不這樣,我先你給200塊錢押金,你在這里等我朋友回來,行嗎?”
他說:“要買就買,不買就算了,我沒時間等。”只見他真的擔(dān)著藥材要走了。
我認(rèn)真地想了一下:這100斤土人參要3000塊錢,如果以300塊錢一斤轉(zhuǎn)手,就是3萬塊錢,這么大的買賣眼睜睜地看著它落入別人的手里,怎么對得起劉哥?于是,我叫他停下來,我去附近的電話亭給劉哥打了個電話。
劉哥在電話里說:“我現(xiàn)在在一個小山村收購藥材,一時半刻也趕不回來。小楊啊,這可是一筆大生意啊,你一定要想辦法幫我收購下來。我平時兩個月都收購不到這么多土人參,今天送上門的買賣千萬不能讓別人搶了去。要不這樣,你先找點錢墊一下,等我回來還給你,利潤我們兩人平均分。”
一聽到劉哥說利潤平均分,我就高興得忘乎所以了,除去本錢,一人一半也就是13500塊錢,這比姐姐在廠里打一年工的工資還多,這等好事哪里去找啊?況且,劉哥平時對我很仗義,什么事也沒虧待我,我平時幫他收購?fù)寥藚⑺矝]少給我好處,想著想著,我就答應(yīng)了劉哥。
我先是去大姐那里,想盡各種辦法跟她借了1000塊錢,再去二姐那里用同樣的辦法跟她借了1000塊錢,加上我平時存下來的500塊錢生活費以及劉哥給我的所謂的工資300塊和200塊訂金,剛好3000塊錢。我急忙把錢全部交給那個中年農(nóng)民,把那些藥材買了下來。
我在出租屋里等著劉哥回來,做夢都盼望著發(fā)財?shù)臅r間快點到來,卻一直等到午夜還不見劉哥回來。第二天早上,他仍舊沒回來,我打他的手機,卻一直關(guān)機。這時候我才發(fā)覺可能上當(dāng)了,心里萬分悔恨。
后來,我把那些所謂的土人參拿給別人看,有人說那是南方一些山上生長的一種樹根,雖然長得有點像人參,但不能做藥材,一點也不值錢。
剛剛踏上社會的我因為沒有經(jīng)歷什么風(fēng)雨,沒見過什么世面,毫無社會經(jīng)驗,總是把外面的世界想得太簡單,看不清一些人虛偽的面孔,經(jīng)不住別人的誘惑,只顧眼前一些蠅頭小利,這么輕易地就掉進了人家設(shè)計的陷阱,從而使自己蒙受巨大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