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帶血的“中國制造”
丁 言
一百五個年過去了,由英國原創的“血汗工廠”制度以及資本主義的罪惡,在歐美等發達國家已經成為痛苦的記憶。但進入新世紀以來,“血汗工廠”又重新在發展中國家,尤其在我們眼皮底下浮出了水面。
沃爾瑪圍剿“血汗工廠”引發恐慌
2004年2月9日,美國《華盛頓郵報》在頭版報道沃爾瑪供應商的工人實際工資為每小時1 6.5美分(約1.36元人民幣)。美國全國勞工委員會等機構立即調查,發表了一份報告,指責沃爾瑪公司在廣東省東莞地區的數家供應商存在工作環境惡劣、克扣工人工資、強迫工人加班等情形。
沃爾瑪是世界上最大的零售商,它的經營戰略,是在全世界1萬多家供貸商中競價采購,供貨商以不斷降低勞動力成本作為競爭手段,尤其是勞動力密集型產品。雖然供貨商與沃爾瑪僅是采購關系,在法律上并不承擔“血汗工廠”的罪名,但公眾和媒體掀起的拒絕“血汗商品”的聲討,使沃爾瑪無言以對。
國際社會責任組織(SAI)是建立于美國,致力于發展和執行社會責任標準的非盈利機構。1997年,它聯合其他組織和公司共同制定SA8000,它不是法律,對企業與個人沒有任何強制力,只是賦予市場經濟以人道主義,核心是保護勞工權益。
沃爾瑪一方面要保證市場的競爭優勢,另一方面又要維護自身的社會道義,緩和社會輿論的壓力,于是,它對全球供應商更嚴格地實施《企業社會責任標準》制度,凡申請成為其供應商的必須先填申請表,只有達到它制訂的企業社會責任標準,才有機會取得訂單,成為它的合作伙伴。但我國勞工與企業狀況,比起社會責任標準和國家法律規定要差得遠。如果象沃爾瑪這樣大的跨國采購公司要求其供應商通過社會責任認證,國內很多“血汗工廠”的面目就會暴露無遺了。
2006年7月底,沃爾瑪到義烏市“驗廠”,近70家義烏優秀企業僅有兩家通過“檢驗”。
沃爾瑪單方面的驗廠行為,引起眾多加工企業的恐慌,失去訂單就意味著丟掉飯碗,這些企業是地方稅收的臺柱子,地方政府的命根子,所以地方政府與媒體幾乎是一邊倒地批評沃爾瑪對中國企業實施的“社會責任壁壘”。
沃爾瑪執行社會道義的行為也引起了受害工人的恐慌。勞工痛恨黑心廠主虐待,但又怕失業的災難,“包身工”式工作境遇總要比失業強上百倍。沒有政府的支持和法律的保障,單方面的實施市場道義只能適得其反。
耐克等跨國公司杜絕“帶血”商品
從2003年3月以來,跨國公司在其美國國內一直處于消費者關注與輿論抨擊的焦點。美國全國勞工委員會對產品銷往美國的16家中國工廠進行了調查,結果發現,這些生產自行車、運動鞋、服裝、電視機和其他日用品的工廠完全無視工人的權利,對工人進行剝削。包括耐克的美國員工都開始擔心在給一個非常不道德的公司打工,美國的消費者也開始上街游行,聲稱他們不愿買“帶血”的便宜鞋子,美國的非政府組織、工會也紛紛趕來“湊熱鬧”,借機要求耐克等跨國公司關閉在亞洲的工廠。
耐克是一個十分重視企業信譽的公司,面對供應商社會責任缺失引起的自身信譽受損,耐克果斷的選擇了為榮譽而戰的策略。
2005年9月,耐克公司發表了首份《社會責任報告》,公布了700個供貨商的具體情況。在這份長達108頁的報告中,公司承認,供貸公司的確存在著盤剝工人,強制工人超負荷勞動的情況,并表示將會建立一個特別小組,保證用嚴厲的手段清洗這些“血汗”污跡。
耐克還與阿迪達斯、銳步等多家跨國公司聯合,嚴格實施《企業社會責任標準》,向社會公開發布企業社會責任報告,采取披露公司經營情況、企業在環境與社會責任“三重底線”的信息披露方式,向全世界承諾嚴格執行企業的社會責任,杜絕“帶血”商品。
貓捉老鼠的游戲還在繼續
過去的外國商家一般是在商品交易會上看樣訂貸,注重的是產品的質量,對于產品背后的社會道義則聽之任之。但從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世界主要零售商和貿易公司在中國采購時,陸續按照生產守則的條款對其中國生產商和供貸商進行“驗廠”。“驗廠”須親自到廠里,檢查員工勞資、管理體系、安全防范三個方面。
中國的市場龐大,工廠數量多達千百萬,跨國公司要想實現對供應商徹底的社會責任檢查,其難度可想而知。
各類領導視察,割裂機構的檢查,對于中國企業是家常便飯。供應商準備好幾套工廠紀錄,這一套給這個機構,那一套給那個機構,還有專門對付SA8000的。原本中國通過SA8000認證的企業有70多個,有近30家固造假被SAI吊銷了證書。
一些劣跡斑斑的企業,為了確保成功通過審計,賄賂審計員,與調查公司合謀編造謊言的事情時有發生。有時工人也在老板的唆使、利誘和恐嚇下,向審計員提供虛假情況。沃爾瑪近年來已經解雇了好幾名在中國工作的雇員,因為他們在審計工廠時索要或接受賄賂后,不檢查結果與事實是否相符,就打勾放行。
中國的工廠管理者利用造假文件,掩蓋包括工時超常,工資過低以及健康和安全工作未達標準的情況絕非個別現象,非常普遍。這些欺騙行為的規模之大,不僅讓這些公司倍感難堪,也讓公司社會責任產業處境尷尬。
這些“血汗工廠”經過各種手段就輕易獲得認證,然后,他們還可以堂而皇之地在地方政府庇護下,用資本原始積累時期的方式繼續經營著“帶血”的生意。
最近,大量中國貨廉價傾銷國外,遭到外國反傾銷抵制,反中國廉價傾銷的并非僅歐美發達國家,連印度、土耳其和巴西等發展中國家也加入其中。他們驚嘆中國有世界上最多最勤奮的廉價勞動力,有世界上權益最無保障的“農民工”。
中國并不缺勞動法,中國有非常全面的規章條例,但這些規章條例經常遭到來自自身的蔑視,企業的違法行為在地方被叫作改革要擅闖“紅燈”。
在國人的腦海里,做夢也想不到我們身邊的農民兄弟、工人老大哥們早已失去了榮譽的光環,再度淪落到跨國公司的“包身工”。當媒體夸大渲染“中國制造”的產品遍布全球的時候,能否意識到,我們其實更需要的是拒絕“帶血的中國制造”!
求“職”上上簽
雪 火
去年八月,上海一家大型傳媒公司招聘設計人員,因為公司誠諾的待遇和發展前景都不錯,應聘者競爭異常激烈。
經過幾輪筆試和面試的搏殺,我有幸進入“總決選”。當時,同我一起競爭的還有一個名牌大學傳播學碩士,另一個也是從澳洲回來的“海歸”,能否殺出重圍,我沒大大把握。
下午3點,決選公開舉行,主考官是這家傳媒公司最年輕的副總,平頭,臉上帶著與年齡不相符的嚴肅和干練。
“各位,你們注意到我的發型了嗎,這是我從公司開創以來一直留的。八年多了,每半個月都要花100多元修剪一次。”說完,副總頓了頓,開始向我們拋出一個刁鉆的問題,“你們之中,誰能夠說服我改變這個發型?”
“海歸”揚了揚脖子,微笑著說,“張總,你知道今年歐洲時尚男士最流行的發型、色彩、裝扮是什么嗎?最新調查顯示,生動而有層次感的男士碎發最Fashion、夠IN,也最能吸引女士們青睞的目光……”十多分鐘后,聽完海歸滔滔不絕的表述,張總只說了一句,“我希望有我自己的風格,這才是最好的時尚。”
第二個發言的是傳播學碩士、他一邊轉著手中的MONTBLANC筆,一邊說,“這里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不知道張總您是否注意到?作為老總,您自身的形象關系到企業的形象,而一成不變的小平頭,可能會讓您的客戶感到不好接觸,您的夫人甚至也對此不滿……所以,變不變發型,關系到我們企業的發展,甚至影響到您婚姻的幸福。”“有那么嚴重么,我夫人覺得這樣挺男人的,客戶也覺得我誠實可靠。”說完.張總哈哈大笑。
輪到我了,看來這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思忖片刻,我盡量用誠懇的語氣對他說,“來應聘前,我就知道張總是個很敬業的人,為了工作幾乎舍得一切。可你平時接觸的都是藝術圈的人,不少帶有粉色味道,如果試著改變一下造型,可能會更有親和力。僅僅是為了工作,您愿意改變嗎?”
“嗯,這個,也許可以考慮一下。”
第二天,我就接到公司人事部的電話,通知我去設計部報到。
張總還是保持著他一貫的發型,可我那天的表現已得到了同事們的認可,會餐時,他們總要為此褒獎我一番,還封我為面試“高人”,我不禁有些沾沾自喜。不過,事業心強的我還是想盡快拿出工作業績,免得別人說我是老板欽點的。
我很希望能夠加入公司的策劃部門,于是連夜將自己的三份策劃和提案完成,內容涉及戲劇、電影、電視、數碼傳媒等多方面元素,老總看后覺得方案雖有創新,但缺乏對行業現狀的整體把握,擱淺了。
進公司三個月了,還沒有拿出像樣的業績,看到同事們有的拿了設計大獎,有的取得了十幾萬的項目,我心中很焦急。
后來,得知同事們在背后竟這樣評論我,“剛來時,還以為他怎么厲害,其實也只是光說不練罷了”,“高人也只是會面試,真正搞設計還得靠我們!”。
周末的晚上,我邀公司的前輩去喝酒,面紅耳赤之際,我說出了想跳槽的打算。那位前輩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走進公司的第一步很精彩,可你也因此太專注了那些表面化的東西,就像狐貍想吃架子上的葡萄一樣,它拼命跳高。一個月后能輕松跳過比葡萄架還要高的圍墻,可還是吃不到葡萄。為什么?因為它大注意腳下功夫,而忘記‘臨門一嘴’了”。
原來很多問題都出在自己身上。即使換一個環境也是一樣的。回到家,我在日記上寫下這么一段話:一味追求職場花招,不如花更多的精力去研究份內工作,打出屬于自己的那記右直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