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寂寞的。每天晚上,她的身體像一枚熟透了的蜜桃,卻無人理會。而這時身邊還睡著一個看似周全的男人……他愛她,卻不能進入她的身體。
每天晚上,她竭力誘惑著他
這個夏天,許如錦把留了3年的黑色直發,燙成了凌亂性感的卷發。買了很多緊身的吊帶裙子,梳妝臺上也添了很多化妝品……
第一天穿著吊帶裙子,涂了深藍色眼影去上班。同事都很驚訝:許如錦,你這朵清純小百合,怎么突然變成妖艷玫瑰了?
她笑。訕訕的,有些許的苦澀。
2年前,丈夫林生在驅車上班的途中,出了一次小車禍。真的是很小的車禍,只是讓他的額頭上撞破了一點皮……許如錦不明白的是,自那一次后,林生就失去了那種標志男性的行為。醫生的解釋是心理障礙。說得俗點,就是被嚇著了。
她一直不相信身高1米8的林生膽小如此,但是細想多遍,的確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從此,臥室里那張記錄了他們無數激情歡愛的圓床,一天比一天寂靜沉默。
醫生說,恢復期可能是一個漫長的復雜的過程,做妻子的,要多努力……于是,每天晚上睡覺前,許如錦都會給林生講一個故事。一個極盡香艷的故事。
為了讓他入戲來,在講述中,許如錦別出心裁地多次用到一些低俗不堪的詞語。有時,她會把手放在他的兩腿之間,可是,那里永遠是黎明之前靜悄悄。
另一個英俊熱情的男人
見到成東雷,是在林生所在公司的電梯里。許如錦去給林生送他落在家里的裝有急需文件的U盤。
電梯狹小的空間里,異常寂靜悶熱。他突然開口了:你是許如錦吧?我見過你,林經理把你們的合影放在辦公桌上……我叫成東雷,是公司新來的設計師。
許如錦禮貌地點點頭,說,你好。
你的樣子,很容易讓人印象深刻。他直直地注視著她。
她微笑,又點點頭,實在不知道該對這個熱情的男人說些什么。盡管他看起來不錯。氣宇軒昂,衣著品味不低。
你笑起來真美。他忽然說,含混不清的。
許如錦說,什么?
他的身子靠過來,貼近她的耳邊,又重復了一遍,你笑起來真美……這次她聽清楚了,因為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只得又一次把頭低下去,看著自己的腳尖,假裝沒聽真切。
這時電梯門突然開了,門外站著來接她的林生,她和成東雷的曖昧姿勢落入他的眼中,而他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只是伸手過來牽她的手。
她的確是寂寞的
寂靜夜里,林生會突然說:如錦,你為什么不離開我?
從2年前那次意外事故以后,這個問題他已經問了許如錦千百遍。她從來沒有回答過。
她如何回答呢?她的確是寂寞的……每個晚上,她都有一種懸在半空、上下不能的焦灼。自己的身體像一枚熟透了的蜜桃,熱切地流著汁液,卻無人理會。而這時身邊還睡著一個看似周全的男人。他愛她,卻不能進入她的身體。
許如錦沒有回答他。但是她想她不能去怪他。如果她因為他不能滿足她的欲望而離開他。那么,他們之間的愛情呢?如果愛情不能高出欲望,那么,它還是愛情么?
她加緊了幫助林生恢復的步伐,咬著牙,繼續讓自己做一朵妖冶的花。
她批發了成打的魚網襪,套在黑色蕾絲的睡衣下面穿,在他面前走路如風吹柳,一步三搖;那種據說有催情效果的香水,900元一瓶,已經用掉3大瓶了,臥室每晚仿佛淋過一場香水雨。10點,她安排的節目是由她閱讀《金瓶梅》選段或者是看最新的情欲片……林生說她的閱讀具有催眠的效果,而看碟時,他雙眼木然地盯著屏幕,仿佛那里放著一堆大白菜或者蘿卜。
11點。林生準時洗漱睡覺。許如錦關了DVD,獨自坐在客廳里發呆。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尖利刺耳,嚇了她一跳。她去接,屏幕上沒有顯示出任何號碼,拿起聽筒,那端有一個男人說:如錦,我知道你沒睡……我是成東雷。
他喊她“如錦”,語氣親昵得仿佛他們已經認識了十年。
我現在在你家門口,你要出來嗎?他的聲音和呼吸,充滿了誘惑。
許如錦不出聲。沉默了5秒鐘,掛斷電話。
之后的許多個晚上,電話會突然響起,幾秒鐘之后就掛斷……她知道電話是誰打來的。她只是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他仿佛是一個對著魔鏡的巫師,清楚她這里發生的每一件事。每次都是在林生睡著了以后打來。仿佛他知道她失眠,仿佛他知道她寂寞……
外面起風了,許如錦走過去關窗戶。把雙手放在胸前,面對著外面的夜色無邊,抵御著。
電話不再是欲語還休
一個深夜。電話又響了起來。林生已經睡下了。
這一次,電話不再是欲語還休,在許如錦旁邊響得突兀而持久。她走到電話前,拿起了聽筒……
20分鐘后,她回臥室換衣服。林生正在熟睡中,她轉過身時,不小心踢到了床邊的酒瓶,瓶子“哐”一聲倒在地板上。現在,林生每天臨睡前都給自己灌下一瓶百威,他本不勝酒力,一瓶百威足以讓他的神志沉淪。無法用行動來表明他對她的需要,他的心里亦苦痛無比。
念及此,她不由得怔住了。
可是2分鐘以后,她還是拉開門。像個小偷一樣,低著頭溜了出去……
第二天早晨,林生起床時,許如錦像往常一樣,把雞蛋面包牛奶水果擺在他的面前。林生看著她,突然把她抱在懷里,說,如錦,我愛你。
許如錦呆了。林生,他已經很久沒有抱過她,沒有說“我愛你”了。
香艷故事的女主角
以后的每隔幾天,在夜深人靜之時,在林生睡著了以后。許如錦描著精致眉眼,穿緊身吊帶的長裙,耳垂上抹著氣味曖昧的香水。錦衣夜行,仿佛一朵開放在城市深處的花朵,芬芳而絢麗。
從出租車上下來,她走進一家酒店……一個小時后,她從酒店出來。
這天,她穿過燈火通明的酒店大堂。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她的眼前一閃而過,鉆進一輛出租車。消失了。
許如錦知道,那是林生。他一直在跟蹤她。
此時已是初秋了,一陣風拂過,有些涼。她瑟瑟地抱著肩,走得很慢,這樣她才有充足的時間去思量。香艷的故事她每天晚上對他講過很多了,這一次,故事的女主角換作了自己,她該如何開口?
回到家里。林生坐在沙發上等她,他沒有開燈,在黑暗里端坐如雕塑。
許如錦踩著高跟鞋腳步凌亂地向他走去,在他的身邊坐下來時,臉色卻異常平靜,她已經作好了面對一場暴風雨的準備。
他的身體終于覆蓋了她
我自己說吧。
林生還沒開口,許如錦點了一支煙,自顧自地說。那個男人,他叫成東雷。你認識的,是你的同事。
林生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眼神那樣的陌生。過了很久,他說,如錦,你本來可以選擇離開我。這樣我會感激你。可是,你為什么要欺騙我?
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如錦,你是天使還是魔鬼?
許如錦幾乎想將后面應該說的話全部吞回去。但是她不能,事已至此,她只能說下去。說下去。
這2年來,我很寂寞……你知道的,林生。許如錦繼續干澀地說。
那個男人,他很溫柔。他有著完美的激情和身體,我無法抗拒。他懂得循序漸進,他不是一個急于求歡的男人,他先是隔著衣服撫摸我,贊美我……
許如錦一邊繪聲繪色地說,一邊偷睨林生的表情。他先是一臉的錯愕,沒料到她居然會如此給他講她偷情的細節。但隨著她講的情節的深入,他的表情開始變得混亂,眼神里除了憤怒,更多添了幾分灼熱。
許如錦咬了咬牙,繼續往下講……
那個男人,他會一層層地褪去我的衣服,動作仔細而溫存,仿佛在剝一棵剛剛長成的春筍。我終于赤裸而完整地呈現在他的面前。他開始吻我,春雨一樣地吻落下來,我的身體輕輕顫栗……
說到這里,許如錦又抬頭打量林生,他的表情瞬息萬變,呼吸開始急促起來,那樣粗重的充滿了男人意味的呼吸聲,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她看著他只穿單薄睡褲的身體,那里分明已經有了突兀的變化。
許如錦尖叫一聲,抱住他。親愛的,你可以了!你可以了,你終于可以了!我就知道這樣可以刺激到你!
她神情雀躍,眼里有淚。
而林生,此刻終于明白過來。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只狂躁的獅子,叫了一聲狡詐的小妖精,一把抱起她,將她投擲到那張他們曾經夜夜歡愛的大床上……2年來,他的身體第一次完整而緊密地覆蓋了她。
玫瑰只為他盛開
是的,最初深夜里的電話,的確是成東雷打來的。許如錦和他也見過面。但她讓他很清楚地知道了,她愛自己的丈夫,這一生不會再給其他男人任何機會。
成東雷是個聰明男人,從此消失,再沒下文。但許如錦從林生的敏感反應里,忽然發現了成東雷的作用……于是,這個無辜的男人,憑空被她拉進了一場她精心設計的演出里,充當了一個只掛頭銜的香艷故事的男主角。
在那之后,林生每次深夜里聽見的電話響,都是她的閨中密友曉葶打來的。她每天晚上濃妝艷抹地出門,只是在酒店的房間里看電視……估算著跟蹤她的林生差不多快沒耐心的時候,她就從酒店出來。自始至終,沒有任何男人在酒店里出現過。只有她一個人。
許如錦精心地演繹著這一切,只是為了林生。
她愛他……一直都愛。她漸漸明白,她以前講的那些香艷故事,艷則艷矣,沒有靈魂。怎么可以觸及到他?那些故事,始終是別人家的事。但若得知自己家里深愛的玫瑰夜里偷偷溜走,溜進另一個男人的懷里,就是將死的男人,也會從病床上爬起來,揮刀向情敵。何況醫生說,林生只是暫時性的障礙。
當然,林生是幸運的。因為他的這朵玫瑰,自始至終,都只為他一人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