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考試

這天，王局長剛來到辦公室，張秘書就敲門進來說：“王局長，縣政府通知，讓您下午到政府小會議室考試。”

王局長坐到寬大氣派的辦公桌后面，頭都沒抬地問了一句：“什么會?”張秘書往王局長辦公桌前靠了靠說：“不是開會，是考試。”王局長這回聽清了，王局長對張秘書說：“你去吧，記住不要抄個滿分。”張秘書忙說：“這次我去不行，通知說了，必須局長本人去考，”王局長抬起頭來，眼睛落到了秘書的臉上：“不能替考?”秘書點頭：“不能，通知說必須局長本人參加?！蓖蹙珠L問“考什么?”秘書說：“不知道。通知沒說，只說是縣長讓通知的。我也問通知的人了，通知的人也說不知道。”

王局長慢慢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思索了一下，問：“這段時間縣委、政府有沒有組織什么理論學習?”秘書說“沒有哇!”王局長又問：“那……有沒有什么會議領導講話精神需要落實的?”秘書說：“也沒有哇!您最近沒有參加會議，副局長們也沒有，再說，有會議我得先接到通知呀!”

王局長從辦公桌后轉出來，踱了幾步，像是對秘書又像是自言自語道：“這就怪了，考的什么試?好了，你去吧!王局長對秘書說。秘書剛走到門口又被王局長又喊住了，王局長問道：“前幾天讓你給政府辦李秘書的飯費帳給結了，結了沒有?”秘書說：“還沒呢!這幾天現金那沒錢，過幾天有錢了再結?！蓖蹙珠L有些不悅地說：“怎么還沒結呢，沒錢先借點嗎，你現在就去張了點錢，把帳結了去?！泵貢读艘幌?，立刻心領神會，說：“我這就去結了。”立刻出去了。

王局長長嘆了一口氣，嘟囔了一句：“考的什么試呢，還得局長本人參加，”王局長拿起電話，撥通了政府辦李秘書的電話。

王局長在電話里說“李秘書嗎，你那個帳都給你結完了。謝什么謝，不就兩頓飯錢嗎!幾頓飯錢我還是幫得了忙的。有個事……下午考試是怎么回事呀?考什么呀?你知道，喝酒我誰也不怕，可我就怕考試，一說考試就跟酒喝多了似的，暈的很。什么，你也不知道，真不知道，只知道縣長現場出題，親自監考。好，好，謝謝你呀！”放下電話，王局長伸手一摸，額頭上汗濕濕的。王局長忙把空調的溫度調得低了一些；

屋里雖然涼爽了，可王局長還是感覺十分燥熱，心緒煩亂。圍著辦公桌轉了兩圈，抄起電話，給別的局的局長打。通話后，別的局長都跟他一樣，不知道要考的什么試，有些摸不到頭腦，而且對縣長當場出題親自監考心有驚悸，或者說是恐慌、忐忑，通話的最后，他們都不約而同的說道：你說，考不好能不能擼了職呀!誰知道呢，聽天由命吧!一腔的無奈、悲觀。

整個上午，王局長都坐臥不安?？煜掳鄷r，秘書進來了，輕聲的對他說：“張經理他們又來了，想中午請您吃頓飯?！蓖蹙珠L突然一揮手：“吃什么飯，他們還不是奔咱們的工程來的?！泵貢鴩樀靡患れ`，他從來沒有看見過王局長發這么大火，話說得這么不委婉。秘書忙說：“那我回了他們，說您沒時間?！蓖蹙珠L擺了一下手，吐了一口氣，語氣緩緩地說道：“你告訴他們，中午不行了，下午要考試呢，再說吧!”

王局長回了家，草草地吃了一口飯，午睡自然是沒睡好，不踏實，起來一看，眼皮有點腫，抹了一把冷水，去了縣政府小會議室。小會議室坐滿了各局的一把手，平常這些人到一塊，早扯開了，可今天不同了，人是坐到一塊了，可一點動靜也沒有。王局長進來看已來的人和在他后面到的人，一個個表情都跟他一樣，麻木僵硬，見了面只是點點頭，一點笑容都沒有。

時間一到，縣長走進了會議室，縣長臉色嚴肅，也沒說什么，揮揮手，身后的幾個秘書就開始給局長們發紙筆，一人一張白紙、一只油筆，發完了，縣長望著有些愣怔的局長們說道：“這次考試很特別，也很簡單，在座的各位都是黨培養多年的干部，相信這個題對你們來說還不難。好，現在開始答卷，請你們每個人把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默寫下來，寫完后，簽上你們的名字交上來就可以了，時間是15分鐘?！?/p>

霎時，舉座皆驚，臉色愕然，面面相覷兩三分鐘后，局長們艱難地拿起了筆。15分鐘一到，秘書過來把紙和筆都收走了，縣長看了看蔫頭耷腦的局長們。說：“考試結束，散了吧!”局長們使都無精打采地起身離座，匆匆逃離了小會議室。

出了政府大院，王局長著急地問其他的局長們：“怎么樣，寫上了嗎?”有的搖頭，有的嘆氣“寫了，沒寫全。你說，這叫考的什么試，怎么出這么一道題，這叫什么題呀!咳，這縣長也真想得出，難為人嗎!”王局長問了好幾個局長，都是這種情況，王局長懸著的心就有些落地了，心說：“還以為就我沒考好呢，都他媽的這個樣?！?/p>

王局長回到局里，進了辦公室，秘書隨后跟了進來，秘書望著王局長說：“局長，一定考的很好吧!”王局長微笑著說：“考倒是沒考好，不過，不光我自己沒考好，都沒考好。”秘書笑著臉說：“您都沒考好，何況那些人了。”王局長說：“話不能這么說，主要是這題出的太偏太生古?！毕肓讼雽γ貢洠骸澳憬o張經理他們打個電話，讓他們過來一下，那個工程的事也該定下來了?！?/p>

傍晚，酒過三巡，張經理提議，請王局長唱首歌，給我們開開眼界，王局長已是喝得面紅耳赤，心潮滾熱了，一指酒杯說：“好，倒上，我今個給大家唱國歌，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張經理們一下子愣住了，轉而叫道：“好，好，唱國歌，唱國歌，王局長的心中時時刻刻有祖國，有黨啊!真是我們黨的好干部呀!快放音樂。”服務員跑過來說：“對不起，沒有國歌的帶子。”張經理一拍桌子：“怎么連國歌的帶子都沒有呢?沒有現在就去買?！狈諉T忙賠著笑臉說：“買不到，沒賣的。也從來沒有人要唱國歌的呀!要唱都唱流行歌曲，頂多也就唱老歌，”張經理眼一瞪“什么話，國歌怎么就不能唱，王局長就要唱，是黨的干部都要唱……”

王局長擺了一下手：“算了，沒有音樂我就清唱，”說著搖晃著從座位上站起來，兩手把酒杯一端，高聲唱道：“起來，起來，想喝酒的人們，用我們的雙手捧起盛滿酒的酒杯……?！睆埥浝韨兒衾惨幌露紡淖簧险玖似饋恚﹄p手舉起了酒杯。

編 輯 妙 寂